玉妍輕輕“呀”了一聲，便道：“怡貴人在皇后身邊久了，自然懂得皇后的心思。有皇后娘娘這個榜樣，我哪里敢不跟隨呢？罷了，如今金珠玉器都用不得了，要打扮便插了滿頭花做個瘋婆子吧?！眱扇苏f說笑笑，便走到前頭去了。

如懿安慰地拍拍綠筠的手：“今日的事別往心里去。皇后只是看重祖宗家法，并不是有意指責你?！?/p>

綠筠愁眉微籠：“皇后的意思我如何不明白？先頭大阿哥的親娘是皇后族人，雖然歿了，但身份依舊高貴。二阿哥是皇后娘娘親生的，那更是尊貴無比的嫡子。只有我，身份不尷不尬的，我阿瑪不過是筆帖式，要不是我僥幸生養(yǎng)了三阿哥，皇上怎么會給我嬪位？我自知出身不高，平時已經(jīng)恭謹安分，可是皇后仍然在意……”她再要說下去，已經(jīng)含了幾分淚意。海蘭趕緊拿絹子擋在綠筠口邊，輕聲道：“好姐姐，你對皇后當然是恭謹安分，只是姐姐心思單純，有什么說什么。這兒是在外頭，叫人聽見又多是非了?！?/p>

綠筠嚇得一噤，忙取了絹子趕緊擦去淚痕。四周靜寂無聲，連陪侍的宮女也只遠遠地跟在后頭。

如懿贊許地看了海蘭一眼，柔聲道：“好了。有什么事盡管到了我宮里再說。如今，可別再失言了?！?/p>

綠筠連連點頭，三人便說著話往御花園去了。

彼時秋光初盛，御花園中各色秋菊開得格外艷麗，姹紫嫣紅，頗有春光依舊的絢美繁盛。美景當前，三人也少了方才的沉悶。一路繞過斜柳假山，如懿見前頭亭中玉妍和怡貴人正坐著閑話，便與綠筠和海蘭看著池中紅魚輕躍，自己取樂。

玉妍和怡貴人背對著她們，一時也未察覺，只顧著自己說得熱鬧。

玉妍笑道：“其實姐姐被封為嫻妃，我倒覺得皇上選這個‘嫻’字為封號，真是貼切?！?/p>

怡貴人拈了絹子笑：“妹妹說來聽聽，也好叫我們知道皇上的心意。”

玉妍拔下頭上福字白玉鎏金釵，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寫了個大大的“嫻”字，笑吟吟道：“閑字，女旁?；噬系腔笞類廴セ屎竽锬锖突圪F妃那里，嫻妃娘娘好些日子沒見到皇上了，可不是一個閑著的女人無所事事么？”

怡貴人拿絹子捂了嘴笑，倒是怡貴人身邊的宮女環(huán)心機靈，看見如懿就站在近處，忙低呼一句：“貴人乏了，不如咱們早些回宮歇息吧。”

這樣突兀一句，連玉妍也覺著不對，回首看見了如懿一行人。玉妍并不畏懼，索性輕蔑地看著如懿，嬌滴滴道：“嬪妾不過是說文解字，有什么說什么，嫻妃娘娘可別生氣?！?/p>

怡貴人瞟了如懿一眼：“嫻妃娘娘哪里會生氣？一生氣可不落實了嘉貴人的話么？不會不會?！?/p>

如懿聽著她們奚落，心頭有氣，只是硬生生忍住。

海蘭實在聽不下去了，大著膽子回嘴道：“嫻妃娘娘面前，咱們雖然都是潛邸的姐妹，也不能如此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