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紹竑的回憶使我們了解了會議的許多細節(jié)。
蔣介石身著筆挺的細呢上將軍服,目光兇狠,嚴肅矜持,刻意掩飾著激動:“(民國)十三年國共合作,共產黨加入國民黨的時候,他們就不懷好意,他們的組織仍然保存,并且在我們黨內發(fā)展組織。自十五年3月20日中山艦事變之后,這種陰謀日益暴露。北伐軍到了武漢,中央某些機關和某些人受了分化或者受了劫持,把武漢同南昌對立起來。因此,現(xiàn)在如果不清黨,不把中央移到南京,建都南京,國民黨就要被共產黨所篡奪,國民革命就不能繼續(xù)北伐,國民革命就不能完成?!?/p>
與會者都屏息靜聽。
“此事關系重大,”蔣介石松下肩膀,靠在椅背上,轉動眼珠,“我要聽聽大家的意見?!?/p>
會場小聲嗡營起來。
從廣東趕來的李濟深首先報告了廣東方面特別是在彭湃領導下的海陸豐農民運動的情況。他說:“如果不早日清黨,早日鎮(zhèn)壓,其他各縣的農民都將起來效尤。廣東的局面就無法維持了?!?/p>
桂系軍閥首腦黃紹竑原本是個大絡腮胡子,現(xiàn)在下巴上光溜溜的。因為省港罷黃紹竑 工委員會在碼頭上監(jiān)視得很嚴,他為了不被人認出,將留了六七年的絡腮胡子剃了去,趕到上海。他接著李濟深的話頭,把韋拔群所領導的廣西東蘭農民日益發(fā)展的情況說了一番,又說:“現(xiàn)在要鎮(zhèn)壓是很容易的,其所以不敢鎮(zhèn)壓,是因為礙于中央黨部和省黨部的那些共產黨人和他們的同路人用黨部的名義維護著農民。”
何應欽談起“南京慘案”,把慘案的責任推到共產黨頭上,激動得聲音有些發(fā)抖:“是共產黨鼓動士兵和地痞流氓搶了,或者打了外國領事館和外國僑民,才引起外國兵艦開炮轟擊的!”
東路軍總指揮白崇禧仿佛在打瞌睡,低垂著眼簾。其實在他仔細聽著每一個人的發(fā)言。蔣介石怕他說出有悖于自己的話,催促他說一說。
白將軍號稱“小諸葛”,又是蔣介石的參謀長,所以他講起來話就特別多:“上海自我軍占領后,工人就組織糾察隊封鎖租界。他們有自己的武器,有自己的指揮系統(tǒng),根本不服從軍事長官的指揮。他們要沖入租界,占領租界?,F(xiàn)在外國領事團已經提出嚴重警告,黃浦江上布滿了外國兵艦,兵艦上的大炮都卸了炮衣指向我們,租界里新近調來了不少外國軍隊。如果發(fā)生沖突,不但全國精華的上海完了,北伐事業(yè)也要完了?!?/p>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數(shù)落共產黨:“第一軍駐在上海的兩個師,第二師師長劉峙老實些,執(zhí)行(反共)命令認真一些,他們就貼標語、散傳單要打倒他;第一師師長薛岳靈活些,與他們表面上接近一些,他們就貼標語、散傳單表示擁護。如果這種情形長此下去,我們的軍隊也要發(fā)生變化?!?/p>
有人問起:“上海的其他組織對共產黨是何態(tài)度?”
白崇禧答道:“上海的幫會很有力量,什么階層都有他們的組織,還有他們的武裝。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楊虎都是堅決反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