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時的嘉木,那時的柯子哥,那時的……
女生強迫自己從亂成麻的思維中撤離:“那我走了,謝謝款待咯?!迸朐贩祷卦倥阑厝ィ瑓s聽夏理的聲音淡淡飄過來。
“回家不害怕么?”
“當然怕啊。”
“……一起去觀星么?樓頂天臺正好有小閣樓?!蹦猩鋈话l(fā)出邀請。
誒?
路繭回頭,窗外蛙鳴聲漸長,帶著一點點夏夜的濕氣,好像把男生也裹緊某種濕漉漉的氣氛里。他站在那里,好像微微地笑著,笑得空氣都有些微微發(fā)酵。
女生本想拒絕,卻還是忍不住扭捏了一下:“是不是不太好?你爸媽會發(fā)現(xiàn)么?”
既然連“你爸媽會發(fā)現(xiàn)么”都問得出口了,顯然是已經(jīng)對這個提議心動了。比起一個人在黑暗里,哪怕再多一個人,也不會太孤單吧?
雖然躡手躡腳的勾當路繭在自家沒少干,但在別人陌生的家,踮起腳來心臟幾乎砰砰砰在胸膛里亂撞,有些發(fā)疼,更多的還有未知的期待。
閣樓尖頂,有些矮,連女生都必須低下頭走路。身形稍長的男生貓著腰在地上攤了張竹席,然后肆意散漫地躺了下來。末了還招呼女生一起躺下。
窗戶不大,小小的木質(zhì)四方格,把深藍的天空一點點框進去。夏天已經(jīng)要過去,秋蟬鳴聲漸行漸近。稀疏的星在夜幕被城市的燈光逼退,悄悄散著黯淡的光。
“沒有很多星星啊?!迸?。
“我小時候還有很多的?!F(xiàn)在,的確沒了?!?/p>
“懷念吧?”
“嗯?!?/p>
“我也很懷念啊?!闭f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卸下電池板拿出SIM卡后,又摁下了開機鍵,“給你聽首我很很很很很喜歡的歌?!?/p>
夏理笑:“這么多‘很’?。俊?/p>
然后淡淡的歌聲就漂浮了起來。女生閉上眼睛,聽著那些仿佛透明般澄澈的音節(jié),帶著機械的微小的雜音,凝固成一點點粗糙的顆粒,把自己包圍在暗無天際的宇宙。無聲無息,窮途末路地只剩下歌聲所帶來的律動。
聽了有幾百遍了嗎?幾百遍了吧。
幾乎可以用手碰觸到每一個咬字清楚的字眼,然后一點點從腦海抽抽取著早就分崩離析的記憶。
グラウンド駆けてくあなたの背中は(奔跑在操場上的你的身影) / 空に浮かんだ云よりも自由で(比天空中的白云還要自由) / ノートに并んだ四角い文字さえ(就連日記中描述你的文字) / すべてを照らす光に見えた(也仿佛照亮一切的光芒)……
如果。
如果,龐大的時間洪流,能逆流回一切都還存在的那個夏天就好了。用時光的刷子,把悲傷的、柔軟的心刷得干干凈凈,晶瑩剔透。
那個時候,家還有些小,臨夏之前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兒。爸爸還會為遲到被扣工資而咬筷子,媽媽還會抱怨家里的屋頂總會漏水。
嘉木總是從自己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被捂住的雙眼漆黑一片,卻能嗅到薄荷青草的味道。她們曾經(jīng)在神木面前發(fā)誓,要不離不棄,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當然有啦,嘉木姐嘉木姐,說好了哦,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吧?
——你這小鬼腦子你想什么呢,我們總得嫁人吧?
從最初走到了兵荒馬亂的青春中途。
流離失所變成了隔閡彼此的懸崖。
——以后你不要來陸雅了。嗯……該怎么說呢,會有很多不方便。
“……抱歉,阿繭。抱歉抱歉抱歉?!?/p>
淡淡的歌聲依然充斥著小小的空間。いつか他の誰かを好きになったとしても / あなたはずっと 特別で 大切で……即使有一天我喜歡上了別人,你始終是特別的、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