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篇 轉(zhuǎn)折之間19

誰的國家誰的家之千手千眼 作者:湯軍


  

3.海上花

葉平文從抽屜里拿出那份《新共產(chǎn)黨黨綱》來,仔細勾畫著,臉上泛起霞光。在葉平文的心中,這份文件是具有歷史意義的,閃爍著唯物辯證法的光輝。其中潛藏著的巨大能量連它的締造者都為之心顫,那會是人類新紀元的開始。自從非洲叢林里的猴子開始行走,并脫下祖先賜予的毛衣,逐漸挺直了腰板,脊椎骨日漸強壯,尾巴越來越小,朝著最智慧的方向,便來到了現(xiàn)代、當下。新共產(chǎn)黨,將是共產(chǎn)黨的自我進化,是人類政黨的新陳代謝,是……

葉平文這般想著,興奮地放下了《黨綱》,仰面躺在床上,立刻夢海洶涌。但他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睡著,也沒昏迷,便摸了下蕎麥皮的枕頭。這枕頭很平常,這讓他確認是自己的大腦不一般了。要建立組織,就必須得有影響力,就必須……忽然,有人敲門。葉平文趕忙起身,把《黨綱》藏好,才問了聲:“誰呀?”

進來的是陳天蔚。陳天蔚對葉平文,就像學生見到老師那般客氣。他欠了欠身,道:“葉先生,休息好了嗎?”

葉平文裝作很累的樣子,還打了個哈欠,才道:“原來是陳區(qū)長啊?!?/p>

“副區(qū)長,副的?!标愄煳倒韽娬{(diào)道。

葉平文意味深長地說:“我聽說你原來是中共《紅旗日報》的地下印刷廠負責人,現(xiàn)在成了副區(qū)長,還是這邊舒服吧?”

“是啊,是啊,在那邊的時候成天提心吊膽的。怎比得這邊,高枕無憂,至少可以睡得安穩(wěn)吧?!?/p>

“可紅隊不是也沒放過你?你也算逃過一劫了?!?/p>

“呵呵,兄弟命大、命大。徐兆麟?yún)^(qū)長怕被暗殺,還調(diào)走了。我沒有走,我不怕他們?!标愄煳低χ绷搜?。

葉平文露出贊許之情,道:“像我們這樣行走在國共之間的人,自然要膽子大一些的。其實要想破獲紅隊也不難,因為紅隊隊長鄺珠海這人有弱點?!?/p>

“什么?”陳天蔚顯得很有興趣。

“他呀,哎,你吃水果吧。”說著,葉平文站了起來,給陳天蔚拿了顆凍梨。

陳天蔚忙道:“哦噢,謝謝葉先生?!北憬舆^葉平文遞來的梨,一口一個牙印地啃著。

葉平文觀察著陳天蔚,覺得他雖然也是個共產(chǎn)黨叛徒,但一點愧疚和搖擺也沒有,似乎正合自己的氣質(zhì),便道:“鄺珠海好大喜功,就是喜歡玩大的。所以,他就要糾集起更多的人,我們可以趁此機會一網(wǎng)打盡?!?/p>

“那么,如何才能發(fā)現(xiàn)他呢?”

“光是發(fā)現(xiàn)他還不行,不能打草驚蛇,要一竿子捅到底,斬草除根?!?/p>

“那是當然,可首先得發(fā)現(xiàn)啊?!?/p>

“細胞養(yǎng)大了,組織自會出現(xiàn)的?!?/p>

“那倒也是啊。我還想請教您,是不是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呢?”

“你這個問題很理論啊,我倒是不這么看。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險呢?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兵家當中的弄險,譬如諸葛孔明唱的空城計就是一例。他那是沒辦法,絕不是刻意如此。我理解你說的意思,現(xiàn)在在上海是很危險,但我們很接近危險源,也就可能化解危險。是吧?”

陳天蔚會心一笑:“葉老師總有驚人之語?!?/p>

“你快要立功了。”

“真的?我就盼著有安全的一天呢?!?/p>

葉平文忽而又道:“但凡事一定要留一手?!?/p>

“您說的意思是——”陳天蔚故意拉長了音。

葉平文瞧瞧陳天蔚期待的目光,便不想把話說透了,只道:“——以免被動。明白?”

陳天蔚只好故作醒悟狀,說:“葉先生,您是個總有棋可下的人啊?!倍笈c葉平文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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