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復雜的想象力(1)

社會動物 作者:(美)戴維·布魯克斯


當哈羅德看到母親微笑時,神經元突觸會以特定的模式激發(fā),而可怕的卡車聲則會使他的神經元突觸以另一種模式激發(fā)。當他蹣跚地四處探索世界時,也在逐漸形成他的思維。5歲左右的一天,他繞著屋子奔跑,做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他尖叫著:“我是老虎!”開玩笑地猛撲在朱莉婭的身上。

這好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有小孩子都會做。畢竟,當我們想象真正高難度的思維活動時,往往會想到像計算5 041的平方根這樣的事情(答案是71)。說“我是老虎”,看起來很簡單。

然而,這只是一種假象。任何廉價的計算器都能計算平方根,但沒有任何簡單的機器能夠完成“我是老虎”這句話所包含的富有想象力的構想。沒有任何簡單的機器能夠將兩種復雜的構想,如“我”(一個小男孩)和“老虎”(一種兇猛的動物)混合到一個單一而條理清晰的句子中。然而人類的大腦能夠輕易地完成這項極為復雜的任務,而且完全不用進行意識層面的思考,以至于我們甚至察覺不到這有多困難。

哈羅德會這樣說,是因為他具備歸類能力和通過歸類建立聯(lián)結的能力—將一個事物的要旨疊加在另一個事物的要旨之上。如果要求一臺高端電腦找到房間的門在哪里,它必須計算房間中的所有角度,然后查找與內存中已經輸入的門的形狀和比例相符的物體。由于門的種類非常多,電腦在理解“門”是什么意思時會遇到困難。但對哈羅德或任何一個人而言,這是很簡單的事。我們在頭腦中儲存了關于房間的模糊模型,而且我們大體了解門在房間中的位置,通常完全不需要刻意思考就能找到它們。我們聰明是因為我們能夠模糊思考。

我們審視世界中的各種不同模式,形成相應的要旨。一旦我們創(chuàng)建了某種要旨,也就是神經元激發(fā)的某種模式,就能利用它完成很多事情。我們可以提取狗的要旨,然后回想儲存于腦海中的溫斯頓·丘吉爾的要旨,接著我們就能想象狗發(fā)出溫斯頓·丘吉爾的聲音。(如果這條狗是斗牛犬,兩種神經模式之間已有部分重疊,那么我們就可以說“這條狗有幾分像他”。)

這種混合神經模式的活動就是想象。它看起來簡單,但其實很復雜。它包括提取兩種或更多并非同類的事物,在腦海中將它們混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出根本不存在的第三種事物。吉爾斯·??夏釥枺℅illes Fauconnier)和馬克·特納(Mark Turner)在《我們思考的方式》(The Way We Think)一書中寫道:“創(chuàng)建一套完整的網絡,包括了建立心理空間、跨空間配對、有選擇地傾向于某種混合、定位共享結構、回溯輸入數(shù)據(jù),重新構建輸入和混合內容、對混合物本身進行各種操作等一系列內容?!边@僅僅是開始。如果你愛好極為錯綜復雜且有時不知所以的推理文字,可以去閱讀那些致力于弄清楚想象過程中事件具體順序的科學家們的著作,在他們的術語中,想象的過程又被叫做“雙域整合”(double-scope integ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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