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意義上,為了達到了俳諧中所理想的“寂”的審美境界,其精神態(tài)度中的特殊的藝術直覺與藝術表現(xiàn),本質上必須基于審美體驗(沒有變質為宗教之類的體驗),另一方面(也許其中不免多少存在“悖論”)同時也要在某種意義上包含著對美的執(zhí)著性的一種自我超克。即便對丑的東西,也要超越直接的感性判斷。因為“丑”在世界上也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就要通過審美性的“愛”之心,對此加以靜觀,如果這種心境是“幽默”的,那么我們即便是對于美的事物,也需要超越直接的眷戀心,超越美丑的區(qū)別,迫近生命的真實,來表現(xiàn)自然與世界。可以認為,俳諧的“寂”的審美意味正是由此而形成。
正如以上所說,俳諧中意味復雜的“寂”這一概念,是由于俳諧本身的藝術表現(xiàn)手段的不充分,而偏重于以精神內涵的追求為主,其結果,便使得俳諧比起其他藝術來,更加帶有宗教體驗的傾向。在茶道中,要看出這種傾向稍有困難,但在茶道的“寂”或“佗”的理念中,都可以看到那種對“美”之執(zhí)著的自我超克。舉一個例子,澤庵禪師的《不動智神妙錄》,作為茶道文獻也很有名(本來這部書是禪師對柳生但馬講解“劍禪一致”之道理的,但與“禪茶同一味”在道理上相通)。書中有這樣一段話:見到花紅葉綠,便生凝賞之心,但不可久久盯住不放。慈圓有歌曰:“柴戶有香花,眼睛不由盯住它,此心太可怕。”花兒無心而開,我心卻被花兒所吸引,不可自拔,此乃遺憾之事。無論所見所聞,皆不可止于一處。此事最為要緊。
這似乎是很極端的說法,但所包含的道理是不可否定的。若從這一點加以強調的話,對高濱虛子所說的“和歌是煩惱的文學,俳諧是悟道的文學”那句話,就不能不予以首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