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可能性(同樣在這個故事里提出的)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可能利用其金融實力迫使沙皇停止迫害俄羅斯猶太人。這也刻畫出了東歐猶太人在整個19世紀中面對的一個抉擇:是要移居到某個邊遠的劃定地區(qū),還是留下來通過法律爭取平等權益?在19世紀早期,西歐猶太人也曾面臨同樣的兩難處境。意味深長的是,《希伯來護身符》(Hebrew Talisman)的作者在故事末尾指責內森更樂意在英國享受社會同化的安逸,而不愿承擔神圣任務的辛勞。實際上,作者聲稱,內森的死就是因為他決定在英國尋求政治解放—并為自己爭取一個貴族地位—而不是繼續(xù)為重掌耶路撒冷而拼搏。
羅斯柴爾德家族面對的核心兩難處境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出來:由于他們的巨額財富,其他猶太人在爭取合法的公民和政治權益時,便會將他們看做是領導者。我們可以看到,這種領導地位在非常早的時候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邁耶·阿姆謝爾在拿破侖戰(zhàn)爭期間便開始為法蘭克福猶太人爭取公民權益,他的孫子列昂內爾沿著他的腳步,在19世紀四五十年代,為英國猶太人進入議會鋪平了道路。這是非常適合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戰(zhàn)略,使得他們能夠追求自己的家庭目標:融入社會,躋身于精英階層而無須改變自己的猶太教信仰,也使得他們能夠為“共同信仰”的族人做一些善事,同時從其他猶太人那里收獲近乎皇族地位的認同。不過,羅斯柴爾德家族越是將追求解放作為一個國際目標—代表敘利亞、羅馬尼亞和俄羅斯的猶太社區(qū)以及他們所在國的猶太人介入—他們越能激起更多的排猶言論,這些言論認為猶太人是一個世界性種族,沒有真正的國家歸屬感。與此同時,那些對融入社會感到無望的猶太人開始發(fā)出回歸圣地的呼聲時,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地位更為尷尬,他們無意放棄自己奢華的城市和鄉(xiāng)村府宅前往貧瘠的巴勒斯坦。而這恰恰是他們的排猶敵人所希望的。19世紀40年和90年代,懷有敵意的漫畫描述:羅斯柴爾德家族跟隨離開德國前往圣地的猶太人流—盡管坐的是頭等艙,但是還是離開了。在評價列昂內爾爭取議會席位的運動時,托馬斯·卡萊爾問道:“一個純正的猶太人如何試圖成為一個議員,或者成為一個國家的公民呢?除了在可憐的巴勒斯坦,他才能這樣做,因為他所有的思緒、步伐以及努力都指向那里?!?/p>
這也是早期猶太復國主義者廣為流傳的想法(盡管不是其常用的語言),如特奧多爾·赫茨爾認為,對猶太人來說,“問題的唯一解決辦法”就是離開歐洲,建立自己的“猶太國”。赫茨爾發(fā)起了一系列的努力試圖贏得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支持,他認為羅斯柴爾德家族會利用龐大的資本來回應排猶行動。但是他準備提交給“羅斯柴爾德家族委員會”的66頁演講稿卻一直未遞送出去,就如他在第一次遭到斷然拒絕后得出結論稱,羅斯柴爾德家族成員“粗俗、高傲而且自私自利”。他后來宣稱,羅斯柴爾德家族“對猶太人來說是一個國家的不幸”,他甚至威脅說,如果羅斯柴爾德家族反對他的話,他將“掃除”他們或“對其發(fā)動毫不留情的運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