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草根紅學異軍突起,這是我們普通讀者的大眾紅學和平民紅學。
草根紅學有其哲學上的充分依據(jù)。從橫向地域看,我國北方黃河流域和三江流域?qū)W問以繁富見長,南方長江流域和珠江流域則以簡約見長,兩者平分秋色。
我們草根接觸不到太多的紅學資料,只得走“簡約”之路?;诮】档某WR和經(jīng)驗,結(jié)合自身的社會閱歷和人生體驗,直接深入小說文本內(nèi)去頓悟,一樣能在紅學界大展身手。
從縱向歷史看,中國哲學有一個源遠流長的“心學”傳統(tǒng),將心靈的頓悟置于比知識淵博更為重要的地位。從《周易》的“簡易”要旨發(fā)源,經(jīng)老子的“為道日損”,孟子的“反身而誠”,王弼的“崇本息末”,慧能的“明心見性”,至王陽明的“心外無物”,這條紅線如薪火相傳,生生不息。他們共同主張發(fā)明本心,頓悟了然。
先賢追求“極高明而道中庸”的哲學境界,就是切問近思、深入淺出、簡便易知、簡潔易行,所謂“大道至簡”。
《紅樓夢》作為一部極高明的古典文學巨著,它是一部人書,是從中國文化土壤里發(fā)育生長出來的,因此在思想表達上仍謹遵古訓,務求簡易。
我們草根由于條件所限,很難求得深沉的東西。這沒關(guān)系,高明的讀書境界與深沉并無必然聯(lián)系,每個讀者都能達到。
有時甚至剛好相反,普通讀者求得了高明,紅學家卻深陷煩瑣哲學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此為“高”與“深”之辨。前者靠悟性閱歷,后者靠書本學力。陶淵明道“好讀書,不求甚解”,即是求高不求深。
傳說六祖慧能大字不識一個,本是沒半點文化的一個人,然而正是他創(chuàng)立了強大的禪宗頓教,令后世無數(shù)知識分子仰慕不已。他所依憑的正是閱歷、體驗和悟性。
這樣說是不是跟韓寒一樣“反智”呢?
大家誤會了,韓寒從不反智,他只是反對虛偽說教、應試教育和經(jīng)院學術(shù)。因為那種東西禁錮思想,壓抑人情,扭曲人性,扼殺人的素質(zhì)、個性、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和實踐力,不利于學生健康成長,不利于社會人才培養(yǎng),不利于民族文化傳承。
韓寒對外表態(tài)不讀書,也只是反對為求考試成績、功名富貴等渺小目的而讀書,以及書呆子式的死讀書、讀死書。
歷史上莊子也反對讀書,他說我們讀的都是別人的糟粕。君不見賈寶玉還“愚頑怕讀文章”呢,您以為他們真的反智、真不讀書么?
所以韓寒的叛逆精神與莊子、慧能、寶玉都是一脈相承的,展露出昂揚激越的青春活力。
綜上,讀書要講究方法,讀紅要有點悟性?!皶奶幉槐卦谶h”,重在讀出小說的人情世態(tài)、人生感慨與生活況味來,自己去悟得“于我心有戚戚焉”的美感,以期在小說厚重的人文精神感召下關(guān)懷現(xiàn)實生活,重塑自我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