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帝也有可愛的(2)

舊山河 作者:刀爾登


第三件事也匪夷所思。他“南征”到揚(yáng)州時(shí),不知聽了什么人的主意,下令禁止民間宰豬養(yǎng)豬—“照得養(yǎng)豕宰豬,固尋常通事,但當(dāng)爵本命,又姓字異音同。況食之隨生瘡疾,深為未便。為此省諭地方,除牛羊等不禁外,既將豕牲不許喂養(yǎng),及易賣宰殺?!?/p>

正德屬豬,又姓朱,所以要禁止養(yǎng)豬。此令一出,天下騷擾。大臣楊廷和后來上過一篇一本正經(jīng)的《請免禁殺豬疏》。正德的禁令,與此疏對讀,更顯有趣。

正德雖然怪,但一不瘋,二不傻。所以懷疑他的胡鬧,至少一部分是有意為之。他的一些極端舉動,如放著皇帝不做而要做將軍、公爵、法王,如他聽到直諫,會假裝要舉刀自刎,以此撒賴,如他親自做強(qiáng)盜去搶人—一半出自童心,一半出自煩悶;一半出自性格,一半出自觀念。

他的臣下顯然完全無法理解這位君主的心思。楊廷和只好嘆氣:“事不經(jīng),名不正,言不順,一至于此,自古及今,從來未有。”群臣只好繼續(xù)拿大義來勸皇帝,而沒有意識到皇帝恰恰是被大義和責(zé)任逼反。既然做不到盡去人欲,盡守祖訓(xùn),盡合大義,索性破罐子破摔,還落得個(gè)響兒。

常常疑惑的是,伴著這么一位君主,那時(shí)的臣子,難道除了發(fā)愁,就不大笑嗎?依人之常情,笑是一定要笑的,只是不敢形諸筆墨,所以我們今天見到的史料,只是一位怪誕的皇帝和一群愁眉苦臉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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