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泄密(2)

我喜歡當年喜歡你的我 作者:郝蕾


后來的我也有戀愛,你也是吧?過了這些年,我甚至慶幸我們并沒有一段開始,因為你在我心中,永遠還是白衫灰褲的模樣,雙手插在兜里,在樓下大叫我的名字,喚我出來。我們沒有一起領(lǐng)教過生活的艱辛,即使爾虞我詐的社會賜給我們慘痛的教訓(xùn),卻絲毫不會磨損你我之間曾有的回憶。有一次在陌生的城市,忽然就想到要撥個電話給你,并沒什么要說,只是極力張開耳朵,想要聽見你身邊的細微聲響。那一年你在哪里?又有過怎樣的際遇?我聽見一聲蟬鳴,聽見如雨滴敲打在玻璃上,聽見你清晰帶些沉重的呼吸聲,第一次覺得即使天各一方也并不遙遠。

這些年,我獨自生活在異鄉(xiāng),懂得自由的代價就是孤獨,時不時會回望過去那些熱鬧日子。畢業(yè)后有一年我回到高中校園,重新摸一遍那些熟悉的桌椅。不記得當初你是如何轉(zhuǎn)到隔壁班上,你經(jīng)過我們的玻璃窗,我聽見一陣喧嘩,女生們在尖叫。也許你很好看吧。你很愛穿白衫,我經(jīng)常在二樓的窗口看見你在操場上打籃球。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卻想起“感君一回顧,思君暮與朝”這樣的句子。對,我還偷偷存了你的鋼筆字帖回來臨摹,夢想著有一天能和你一樣練得一手好字,寫許多信給你,卻從未想過要寄出。就像此刻,如果有一天你洞悉了這些秘密,你會是怎樣的表情?

回來的路上我遇到曾經(jīng)的班主任,兩鬢都擦著些風霜了,原來歲月沒有饒過我們每一個人。有些當年事,他記得比我還要清楚。說起班上有一個男同學(xué),經(jīng)常拿我筆記抄,上課時藏我作業(yè),偷看我寫日記,時不時就欺負得我直掉淚,現(xiàn)在想起來多好笑,可當時真恨他啊。

“現(xiàn)在他在做什么呢?我只零星從朋友那里聽過他的消息?!?/p>

“游學(xué)之后回來開了一家琴行,閑時自己教人敲架子鼓?!?/p>

我簡直不可置信。那是我17歲時寫在作業(yè)本里的夢想。

眠去,常年居住在一見鐘情的海邊島城,擁有一份可靠的營生,熱愛生活本身勝過讀書寫作。喜歡散步、電影和兩三知己,自詡為博爾赫斯筆下“黃昏時分那些迷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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