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次來回課都抱著要挨罵的心態(tài)，雖然一直以來老師對自己從沒真正發(fā)過火，可每每看到他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舒涵都情愿被臭罵一頓。

至少那樣不會有現(xiàn)在這般內(nèi)疚的心情。

舒涵的手指在鋼琴的白鍵上漫無目的地亂掃，突然停留在了白鍵la上。記得以前上樂理課的時候，老師說過，我國五聲音階分別代表簡譜中的1、2、3、5、6，這五個不同音階的名稱分別叫做宮、商、角、徵……還有一個怎么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舒涵右手食指放在這個la鍵上，低著頭冥思苦想。

記憶就像一張紙，被撕成片片碎屑，要再次拼湊談何容易?；蛘哒f，即便是勉強拼湊起來，也不復(fù)原來完好無損的模樣。

舒涵踩著延長音的踏板，手指稍稍用了用力，按了下去。

通過簧片的振動，從三角鋼琴中傳出一個悠揚的聲音，就像一條發(fā)出的射線，延綿到一個沒有盡頭的地方。

整間空曠的教室里只有這樣一個寂寞的音符，在空氣中肆意地盤旋。隨后，音量漸漸變輕，像是生命中一道絢爛的光芒慢慢逝去。

聲音這般地刺耳突兀，讓教室樓下原本緩步走著的肖曼忍不住停下腳步，往聲音發(fā)出的地方望去。

從肖曼的角度看去，位于三樓的琴房一片昏暗，里面?zhèn)鱽淼穆曇粝袷菑倪b遠的天邊飄來一樣，虛無而沒有真實感?？杉幢闶沁@樣模糊，擁有超強聽力的肖曼還是僅用一秒便精準地分辨出了它的音。

“l(fā)a……”肖曼朝著琴房的方向微微瞇起雙眼，“宮商角徵……羽?！?/p>

他保持著“羽”的口形，直到這個單音越來越遙遠，最后被一片寂靜代替。肖曼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墨色的頭發(fā)光澤閃動，在夏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耀眼。微微抬起的頭，使下巴的線條更加硬朗，瞇起的眼睛讓睫毛看上去更加濃密。

似乎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足夠吸引人注意，永遠干凈而不失高雅的衣著，把原本就修長的一米八五的身形修飾得更加挺拔。

像他這樣的風云人物經(jīng)過的地方必定迎來竊竊私語和尖叫連連。

是的，一點都不夸張。

記得剛進校的時候，肖曼就毫不低調(diào)，幾乎把所有的鋼琴類獎項都拿了個遍，能在音樂學院有這種成就是相當不易的，大家都紛紛斷定他將來會成為世界級的古典鋼琴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的并不是這些。優(yōu)秀的音樂才華配上俊秀的外表和風華絕代的氣質(zhì)，學校里幾乎所有的女生都拜倒在他的白襯衫下，只是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么女朋友。

周圍有幾個女孩子交頭接耳地討論著站在那里出神的肖曼，有一個看上去精心打扮的女孩子在其余人的推搡下站到了肖曼面前。

“肖……肖曼學長……你好。”

肖曼低下半仰著的頭，視線落到女孩子身上，聲音帶著磁性，就和他奏出的鋼琴曲一樣好聽，“有事嗎？”

“我……我是鋼琴系大一新生，想問一下肖曼學長能不能對我進行一對一輔導？”女孩子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完了這句話。

“對不起，我沒空?！毙ぢ敛涣羟榈鼗亟^，聲音冷到讓人發(fā)顫，“我從來不一對一幫別人輔導。”

說完一連串不帶任何溫度的話之后，肖曼轉(zhuǎn)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