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絕對不能欺騙他人  

“你把整個科學界的臉都丟光了。你這是侮辱愛因斯坦，還侮辱了所有人！”

“You have shamed the entire scientific community. Fucking Einstein, everybody.”

我向來都不太擅長數理化，卻比較喜歡讀歷史或文學故事，周期函數或元素周期表之類的東西只會讓我倒胃口。所以，六年級的時候，有一次班上每個同學都要設計一個實驗，用來參加四月底舉行的校內科展，我心情的恐慌程度就像現在有人告訴我得去參加電視劇《實習醫(yī)生格蕾》一整季的演出。我爸則樂壞了，畢竟他過去二十五年來都在從事醫(yī)學及科學研究。

我接到這份作業(yè)的當晚，他就對我說：“這么一來，你就可以稍微了解一下你爸每天在忙什么了。我絕對會盯緊你每個步驟，讓你交出學校歷史上最棒的實驗成果，休想蒙混過關?！?/p>

我滿心期盼地問：“你會跟我一起做實驗嗎？”

“什么？想得美！我整天都在做實驗，累得跟狗一樣，不是剛跟你說了嗎?！?/p>

老爸坐到客廳沙發(fā)上，并示意我坐到他旁邊。

“好，所有的實驗都從問題開始。你想問什么問題？”

我想了幾秒鐘后說：“我覺得狗很好玩?！边呎f邊指著我們家五歲的布朗尼，它是只混種的拉布拉多。

“啥？你在講什么鬼話？這算哪門子問題??！”

“那就……大家覺得狗好玩嗎？”

“我的媽呀！”他揉了揉太陽穴后又說，“要像樣點的問題，例如：大的物體落下的速度是否比小的物體快。要問就問此類問題！”

“好，那問題可以跟狗有關嗎？”

“隨你便，跟狗屎有關都可以。好，既然你非談論狗不可，那就問：狗會分辨形狀嗎？聽起來不錯吧？”

確實不錯。我很愛布朗尼，當然很高興它能參與實驗。老爸幫我草擬了實驗的每個步驟，基本流程如下：我每天要在狗狗面前舉起三張紙，上面分別畫著三角形、圓形和正方形。如果我舉起的是圓形，就要給它吃東西；如果是正方形，就要叫它坐下；如果是三角形，就不必做任何事。訓練十五天后，再另外進行兩天測試，依然拿這三種形狀給布朗尼看，但不給它任何東西或指令，再把它的反應記錄下來。實驗目的就是觀察布朗尼看到形狀后，是否會像預期的那樣作出相應的反應。而我的任務就是把這十七天的訓練過程和結果，詳細記錄在實驗日記中。

進行“研究”的第一天，實在無趣到極點。狗狗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只會直愣愣地看著拿圖片的我，然后不時舔舔毛。它大部分的時間只想玩，所以我就到后院讓它追著跑，跑到累為止。老爸每晚都忙到半夜，也不知道我沒好好做實驗。他會不時問一下我的進度，我都說一切順利，自以為時間還很多，只要在作業(yè)上交期限前十七天開始就行了。可是之后，我卻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某天課堂上，老師提醒我們三天后就是交實驗報告的日子，這消息有如晴天霹靂。那天是媽媽接我放學，我一到家就沖進房間，關上門，拿出實驗日記，開始憑空捏造實驗記錄，再亂填實驗日期。我很快就想到一個狡猾的辦法來隱藏自己偷懶的事實：直接寫實驗到了最后，狗狗漸漸可以辨認形狀，而在最后兩天的測試中，我不需要給狗狗獎賞，它也可以對不同形狀作出正確的反應。我記得巴甫洛夫曾對狗進行過類似的實驗[1]，搞不好這位“膽大妄為”的俄國學者也做過我這個實驗。好，推論到此為止。

真是無巧不成書，老爸那天比平時早回家。我聽到他踏進家門的一剎那，正好寫完最后一項“實驗結果”，隨即把筆往旁邊一丟，以消滅任何造假的證據。然而他仿佛知道我心里有鬼似的，竟然直接走進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