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可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講這番話令她精疲力竭。艾德米屈膝往前向她的老泰加的跟前又湊了湊,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脖頸,然后才離開。她很驚訝溫可思的皮毛竟然那么稀少。在這種似乎永無止境的寒冷天氣里,大部分狼身上還是過冬用的厚毛,可是溫可思的毛稀少得和過炎熱的夏天時差不多。艾德米起身又找了另外一張馴鹿的皮子蓋在她的泰加身上。她一點都不想和她道別,她非常痛恨把這兩個聽起來有死亡意味的字說出口。她轉頭看著自己的泰加。
“這不是永別,艾德米?!睖乜伤颊f,“只不過是‘命運的氣味’罷了?!?/p>
“命運的氣味?”艾德米跟著念了一遍。
“是古狼語,意思是‘下輩子換個氣味再見’。”
“命運的氣味?!卑旅啄剜D身離開,讓她的泰加好好休息。
艾德米回到自己狼窩的時候,福狼已經睡著了。她蜷在鹿皮上,躺在他身邊,也進入了沉沉的夢鄉(xiāng)。她夢見自己來到了一片旋轉的霧里。那匹她在幽靈森林附近的洞里見到的霜狼,此刻正游走在她意識流的夢中。
“你是誰?”艾德米聽見夢中的自己問。
“你是誰?你有兩只眼睛,可我只看見了一只。”霜狼反問道。
艾德米回答說:“我的眼睛已經能夠讓我看見你,還能看穿你心底的想法。雪開始融化了,我看見了你的另一張皮——一張藏在狼皮里面的皮?!?/p>
“你胡說?!彼腔卮鹫f。
艾德米心里的眼睛眨了眨。才不是胡說呢,福狼。她開始能夠看見更多的東西了。一陣風掀開了霜狼的毛。在原本被絨毛覆蓋的地方長出了羽毛,羽毛上布滿了像雪花一樣的白色斑點。一雙綠色的眼睛變成了像金子一樣閃耀的黃色。
“我不叫福狼?!?/p>
艾德米心里的眼睛眨了眨:“你說得對,你不叫福狼?!卑旅妆谎矍八堑淖兓_@個怪物矗立在入口,四周似乎吞吐出一團團迷霧,黑暗中充滿了誘惑。她看著他慢慢向洞口走去。
“我是誰?”怪物絕望地問。前一刻還是霜狼,現(xiàn)在卻化為一只斑點貓頭鷹,怪物的影子漸漸消失,最終融化在洞穴的暗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