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妃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此刻,琳妃面上帶了一絲淺笑,眼神卻是堅毅且執(zhí)拗的:“姐姐執(zhí)意不肯原諒這個小宮女,莫非還在記恨著當(dāng)初的滑胎之事?若說起來,姐姐滑胎與她有什么相干,最大得益之人反倒是妹妹才對?!?/p>
“你……你說什么?!”麗妃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驚恐萬分,“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并非是我,賢妃娘娘圣明,已經(jīng)查出是沉香坊的宮女弄錯了香料?!绷斟贿吶桥愬?,一邊慢條斯理地回答。麗妃早已沖上前來,狠狠地掐住了琳妃的脖頸,氣得手都在發(fā)抖:“你……你這個妖女!本宮要殺了你!本宮要殺了你!”早有幾個見勢不妙的宮婦上前,半勸半拉住麗妃:“娘娘,娘娘千萬別上了她的當(dāng)!娘娘別沖動?。 ?/p>
“沖撞了娘娘都是奴婢的錯,請娘娘不要責(zé)怪琳妃娘娘!”玉寶見到麗妃神色可怖,嚇得忙不迭地去拖住麗妃的腿。然而琳妃的神態(tài)卻十分淡然,冰綠色的眼眸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麗妃,面上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
幾方人互相拉扯著,好不容易才扯開了麗妃。琳妃一下失去了支撐,也摔倒在地。
“妖女!你這妖女!”麗妃雖然被人拉開,口里卻止不住地在罵,“你跟這賤婢一起害死了我的皇兒!”
“姐姐的孩子是沉香坊的宮女害死的?!绷斟樕行┥n白,但仍然竭力跪好。麗妃被這話堵得一愣,似乎清醒了過來,眼中卻多了幾分凄厲和哀楚。玉寶見麗妃渾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著,頓時害怕極了,她還從未見過一向跋扈的麗妃有過這般神色。
“這不知好歹的玉寶沖撞了娘娘,就罰她在此跪上兩個時辰!”一個稍有身份的老嬤嬤上前扶住麗妃。麗妃眼神一凜,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又轉(zhuǎn)向琳妃。老嬤嬤會意,低聲說道:“娘娘寬宏大量,就不要與這番邦女子計較了?!闭f完扶著麗妃就要走,可琳妃聽了這話卻忽而提高了聲音:“既然姐姐執(zhí)意要罰玉寶,妹妹就與她一同領(lǐng)罰!”
麗妃腳下一頓,卻并未回頭。
天漸漸暗下來,隱約似乎有遠(yuǎn)遠(yuǎn)的雷聲翻滾而來。正是剛?cè)肭锏亩嘤陼r節(jié),眼看天上重重烏云,似不久將有大雨。玉寶心下雖然有些驚疑不定,卻也被這變幻的天氣沖淡了許多。她有些著急地問:“琳妃娘娘,天快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琳妃眼神空洞,只是搖頭。
“琳妃娘娘?!?/p>
天完全黑了下來,雷聲轟隆隆響徹云端,豆大的雨很快就急速而下。
玉寶輕輕扯了扯琳妃的衣袖,快要哭出來:“琳妃娘娘為何要為了我一個小小奴婢……”琳妃不為所動:“你不用介懷,我并非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自己?!?/p>
“若真是為了自己就更不該如此!”玉寶忽然激動起來,她想起巽鈞曾對她說過的話,“我們都討厭這個地方,這個處處令人厭惡的皇宮??墒牵覀儏s總有那么一兩個必須留在這里的理由。不管那理由是什么……”
“我想回家?!?/p>
“什么?”
“我七歲那年就被送入北隆,每日修習(xí)琴棋書畫,練舞,學(xué)官話,甚至連從前吃東西的口味,穿衣服的風(fēng)格都要完完全全的摒棄。因為,從我降生的那一刻開始,我肩負(fù)的使命就是嫁入北隆,成為北隆國君的妾室。南襄王對我說,‘你一定要成為我們南襄最堅強(qiáng)勇敢的女子’。我一直銘記于心,什么苦難都不怕??晌乙灿信碌模遗挛疫@一生,再也回不了家了。
那個地方,他們不叫我‘娘娘’,他們喊我‘阿真’。那個地方,從來沒有人將我當(dāng)成異類,當(dāng)成‘妖女’。那個地方不用見人就跪下,也不會有人說起話來拐彎抹角。那里有許多和我一樣綠眼睛的女孩,穿著大花裙子,快樂的時候會無所顧忌地在任何地方跳舞。沒有人會責(zé)怪她們,因為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叫做‘家’。
是我阿真的家?!?/p>
雨越下越大,幾乎要湮沒了琳妃的聲音,冰冷的雨水從頭上淋下來,玉寶冷得有些顫抖起來??闪斟鷧s仍然端端正正地跪著,臉色卻白得嚇人,面上全是水,玉寶已經(jīng)分不清楚,那究竟是雨水,還是摻雜了痛苦的淚。她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了琳妃的手,她說:“阿真,你一定可以回家,一定可以的!就像我一定可以找到我娘一樣!”
琳妃聽到“阿真”二字,臉上忽然出現(xiàn)一種奇異的神色。琳妃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玉寶,嘴唇微微顫動著,仿佛要說什么,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玉寶只覺得自己手上一松,琳妃整個人忽而倒了下來。
血!滿地都是鮮紅一片!源源不斷的血正從琳妃身體里流出來!
“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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