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韻微微一笑,從懷里掏出幾張信箋,"三月二十四,一批大理石發(fā)往南通,落入了通海墾牧公司的賬目;三月二十七,起運(yùn)花崗巖,一樣也是運(yùn)往南通;四月初三,通海墾牧公司給福興行匯入紋銀兩千兩。義父,如果我沒猜錯,這兩千兩銀子應(yīng)該是兩筆買賣的進(jìn)款吧?"
所有人都驚呆了,只看見杜文敬臉色大變:"這些東西,你從哪里弄來的?"
"這么說,您是承認(rèn)了?"
"承認(rèn)什么?你隨便拿出幾張紙來,誰知道是不是你在家杜撰出來誣陷我的?"
文清韻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在人群里找到魏雨岑:"魏伯父,當(dāng)初交接的時候,您是保人,現(xiàn)在有人公然毀約,也請您來做個見證,來看看這幾封信和來往賬目是不是真的。"
不少人開始皺眉,他們相信文清韻所言非虛,但魏雨岑會幫著她說話,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魏雨岑站起來,斂目低眉,藏起心里的波瀾,從文清韻手中接過信件,打量兩眼。
"是真的,"他怕大家聽不清,又重復(fù)了一遍,"是真的。"說完飛快地看了文清韻一眼。她也在看他,面帶笑容--昨天夜里,文清韻突然登門拜訪,說她已經(jīng)有了杜文敬開礦謀財?shù)淖C據(jù),也知道在這里面是他來穿針引線。文清韻說:"魏伯父,您在當(dāng)?shù)氐赂咄兀慰嘧屪约簲囘M(jìn)這種是非里?難道為了謀求一時之利,連自己的名聲和安危都不顧了嗎?沈家是不會放棄礦場的,沈云沛和張謇已有默契,準(zhǔn)備攜手開展墾牧公司,大展拳腳。青口礦場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泄露,到時候您該如何自處?不如及早抽身,我保證您不會有半點損失。"文清韻還說,經(jīng)過上次三官廟石料一事,杜文敬心里已經(jīng)有了疙瘩,他是有仇必報的,到時候,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都怔住了,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所有人同時聽見杜文敬的咆哮:"魏雨岑,你敢冤枉我?"
做了一輩子誠懇生意的魏雨岑低下頭,無顏面對。
文清韻笑了:"義父,冤不冤枉,您老人家心知肚明。我想張大人一定還不知道那些礦石的來歷,不知這里的緣由。若是讓他知道了,結(jié)果怎樣,不用我說,您也應(yīng)該清楚。您毀約在先,欺瞞在后,這礦場我們怎么能放心交給您?"
沈孝儒幾乎不敢相信他現(xiàn)在看見聽見的一切,不敢相信文清韻真的斗垮了杜文敬,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在文清韻的智慧和膽識面前,完完全全心服口服。
文清韻得勝還朝,沈云沛收下地契,臉上卻不見笑容:"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海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你當(dāng)著那么多人,讓他下不來臺,還是人家女兒的五七忌日,你不覺得太過分嗎?你要記住,你現(xiàn)在出去說話做事,代表的是我沈家。輸贏結(jié)果固然重要,但行為必須端正,做人更要厚道,才能有威信,才能真正地讓人家佩服,你這么四處樹敵,張揚(yáng)無忌,只會給自己惹來后患。"
文清韻點點頭,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不管怎么說,她贏了。她不介意沈夫人的意外和詫異,也不管下人們背后的竊竊私語。她微笑著,沉浸在說不出的喜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