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你不要再自作多情,我從未喜歡過你。七年前,你我初次相遇,我就開始利用你,現(xiàn)在你還想犧牲自己來救我?”司馬穎縱聲大笑,鄙夷地瞟我,“我應(yīng)該說你愚蠢,還是應(yīng)該說你下賤?我司馬穎從未喜歡過你,也不需要你的營救。且不說你有沒有本事救我,縱然你有本事,我也不會跟你走?!?/p>
他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就像馬鞭,一鞭鞭地抽在我身上,皮開肉綻。
心痛如割。
他為什么這么說?
我看著他,淚流滿面,而他不看我,低著頭,淡淡地笑,那是嘲諷我愚蠢、下賤的笑。
淚眼模糊,眼前的男子也漸漸模糊了。
我站起身,打開門,沉重地邁著步子。
心中那個豐神俊朗、風(fēng)儀皎皎的司馬穎,那個氣宇軒昂、氣度卓絕的司馬穎,轟然塌陷,死了。身后的男子,只是一個萬念俱灰、心念如死的囚徒。
回府的路上,劉聰摟著我,我依在他的胸前,神思恍惚。
他問:“你哭了?司馬穎對你說了什么?”
他的聲音猶如秋天的長空,天高云淡,平靜得令人起疑。我應(yīng)道:“他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從頭至尾都在利用我,他還說我蠢……”
“他竟然這么說你!”他語聲驟然冷寒,攥緊拳頭,青筋凸現(xiàn)。
“我是不是很蠢?”我仰臉看他,可憐而悲傷地問,“告訴我,是不是?”
“我的容兒怎么會蠢?”劉聰為我拭淚,舉止輕柔而疼惜,“你是世上最聰慧、最機敏的女子?!?/p>
我輕輕一笑,靠在他的肩頭。如果我是世上最聰慧、最機敏的女子,就不會深陷他的魔爪而無力自救。
說這些話給他聽,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讓他不再懷疑,以此善待司馬穎。
可是,司馬穎為什么對我說那些決絕的話?
想起以往和他的種種,想起那點點滴滴的甜蜜與痛楚,忽然發(fā)現(xiàn),他說那番話,是有目的的。
那年,他被廢去皇儲之位,以王還第,我跟隨他回封國,在途中發(fā)生了很多事,他故意說一些決絕的話,做一些冷酷的事,讓我生氣,然后丟下我……這次,他的目的是不是和那次一樣?
他說從未喜歡過我、只是利用我,說我愚蠢、下賤,或許是不想我為了救他而籌謀,他要我一心跟著劉聰,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設(shè)法救他?;蛟S,他覺得,只要劉聰愛我、呵護我,他就放心了。
司馬穎,是這樣的嗎?
可是,我又怎能讓你過著囚徒的日子?
我會設(shè)法救他,即使很艱難,我也要試一試。而首要的,就是不能讓劉聰起疑,還必須讓他相信,我會乖乖地留在他身邊,死心塌地。
冬寒來襲,寒風(fēng)呼嘯,長空陰霾,難得有陽光普照的日子。府中的碧樹落光了葉子,地上的落葉也被掃走,滿苑蕭疏、滿目蕭瑟。
劉聰給我備了過冬的衣服,棉袍,貂裘,鶴氅,各種各樣的皮毛制成的裘衣掛滿了寢房。他還在寢房中安置了一口大火盆,房中就暖和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