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譚斐說，“你笑的聲音很好聽?！?/p>

我看著他，臉突然一熱。我知道他來這兒完全是為了讓我高興，我說：“謝謝?！?/p>

那只大熊還在睡午覺，棕色的毛均勻地起伏著。動物園里人很少。知了悠長地叫著，那種聲音聽多了會覺得悲愴。熊的味道撲面而來，很難聞，可是有一種泥土的氣息。我們站在籠子外面的樹蔭里，靜靜地看著它?！八鼤韱幔俊蔽倚÷晢栕T斐?！皶伞！彼恼Z氣一點都不肯定。熊的耳朵靈敏地聳了聳?！氨晃覀兂承蚜?？”我驚訝地壓低了聲音。還好它睡得依舊酣暢，讓人羨慕。

“譚斐，你有沒有看過《戀愛的犀?！?，就是那出話劇?！蔽覇?。

“小姐，你忘了我是話劇社的社長？”

“你喜歡那出戲嗎？我蠻喜歡那個故事，可是我討厭那個結(jié)局。他居然把犀牛殺了。憑什么呀?？墒俏野职志驼f是我不懂，他說男主角殺犀牛只是一個象征——那只犀牛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那象征著他已經(jīng)絕望了?？墒俏揖褪怯憛捤麄冞@樣象征。他們有這個權(quán)利嗎？誰知道犀牛自己想不想死？譚斐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弊T斐看了我一眼，笑了，“我想那個寫劇本的人，一定是從小就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如果她像我一樣，有過跟大自然很親近的經(jīng)歷的話，她就不會這樣安排結(jié)局?！?/p>

“那我也是從小在城市里長大?！蔽也煌獾卣f。

“所以說你很了不起?！弊T斐肯定地說。

“你開玩笑吧。”我低下了頭，“以前我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去考試的時候見到了很多人的畫。他們才是真的了不起。對于自己落選我一點都不意外。”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跟人談起那場考試，“譚斐，可是我喜歡畫畫，就算永遠有很多人比我畫得好，我也還是想畫畫。”我抬起眼睛。他還是用我最習慣的眼神，認真地看著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說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