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丫頭，你居然跟蹤我？”彌勒似怒非怒。

“奇怪的是……上回你做木匠時住破屋，吃狗肉，又臟又邋遢，倒不像同一個人。當(dāng)然，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是不是？師父！”

彌勒被她說得趕不急回嘴，兀自盯了她笑。

“如此這些，算不算怪癖？”

“好，好，我認輸?！睆浝詹辉偌m纏，“回到先前我說的規(guī)矩，你須在有雪的日子才出手，知道了么？”

“如果有樣?xùn)|西關(guān)系天下民生，卻在南方，大夏天的，我偷是不偷？”鳳凰兒堅持問道。心下思忖，師父幫她找的這個怪癖也太怪了些，實在不行只有違逆師命，替天行道是最緊要的，師父也怪不得她。

彌勒看了一眼她倔強的眼神，嘆道：“你如此爭強好勝，我……也由得你！”眉間略有憂慮之意，凝了一刻，瞬即散開。他放下得甚快，眼中似乎洞悉一切，閑閑地道：“最后這一課，你猜為師要教你什么？”

鳳凰兒奇道：“不是教完了嗎？”彌勒笑罵：“我的本事你都學(xué)到了？大言不慚！你先坐著，不許動，等師父給你變些好東西來?！逼鹕硗T外走。他走得很急，被這煩心的徒兒勾出一連串回憶，他不知再用什么心情去面對。過去，竟是再也過不去的呀。

鳳凰兒喏喏應(yīng)了，安心坐等彌勒回來。這一等就等了大半時辰，不覺無聊到眼花。她正想打瞌睡，忽聞得異香撲鼻，鉆入七竅，嘴里饞涎頓生，把眼睛瞪得跟螃蟹似的，總算逮到面前一盤色相誘人的粉蒸骨頭。視線平移，香濃馥郁的算條巴子，鮮嫩欲滴的裹蒸生魚，雖然個個只是家常小菜，卻長得雍容端莊，秀色可餐，毫無平民俗色。

鳳凰兒忍不住拔去竹簽，舉筷夾了一片魚肉放入口中，魚肉鮮嫩順滑，入口即化，一層裹著一層的滋味，從舌尖慢慢滲出，溜到舌底，直暖入脾胃。一口不夠，再送一口，她吃得眉開眼笑，連彌勒站在一旁笑看都渾然不覺。

吃了個半飽，這才顧得上看一眼師父，招呼他同吃。彌勒摸摸自己隆起的肚腩，搖頭笑道：“這頓原該你燒給我吃，算是謝師，如今是我謝你，把我養(yǎng)得白白胖胖，不似人樣?！兵P凰兒接口道：“師父胖了，才像彌勒佛嘛。”彌勒聽了大笑，眼角那抹皺紋笑著揚上眉間，鳳凰兒看得出神，不知筷上的菜早已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