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就是關心，沒有為什么?！?/p>

“出于欣賞？同情？還是曖昧關系？”

“你別說了，我說不過你?！?/p>

瘸子和他的女人出現在餐廳，羅一激動得差點叫起來，以致碰倒了杯子。那時已是午夜時分，瘸子警惕地注視了我們一會兒，特別仔細看了一會兒羅一，顯然捉摸不定羅一是男的還是女的。羅一雖然引人注目，但并不可疑。誰也不會想到羅一是受雇的私家偵探。“目標”大概見我們是兩個人，就挽著女人坐下。羅一撿起杯子，渾身顫抖，她快樂起來就像生氣時一樣難以掩飾。“你真?zhèn)ゴ?！”羅一說。我示意羅一小聲點。羅一壓低了聲音說：“我一直很絕望，沒想到他們真來了！”“他們下來吃夜宵，”我說，再次提醒羅一，“他們已覺得我們可疑，現在我們也要像情人那樣，我們在這兒幽會?！薄翱晌乙彩悄械?，”羅一挺直胸說?！安?，”我說，“他已看出你是女的了，所以坐下了，現在我們要顯得很親密?！闭f著，我乘機把羅一的大手拉過來，像情人那樣握住。羅一立刻臉紅了，本能地要抽回手。我說：“羅一，我喜歡你。”羅一睜大了眼睛，我說：“你的手就像天仙?！笨晌倚睦锵?，這真是一只扔鏈球的手。羅一抽了抽手，最終抽回了。我使勁丟眼色，羅一才忍住了滿腔的怒火。羅一低下頭，不說話，臉越燒越旺，顯然從沒有第二個男人拉過她的手。我說：“羅一，你的羞澀勝過任何美女?！蔽艺J為我們此時必須情話綿綿，但我完全沒想到說完這句話發(fā)生的情景。是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羅一突然大叫一聲，吐出了所有的酒和食物，接下來是不斷地干嘔，“哦、哦、哦”，像鵝叫。我不能不鎮(zhèn)定，并且一如既往為羅一拍背，輕聲呵護，小聲呵斥：“你怎么搞的！”羅一輕輕一揮，我就“飛”了出去，就像她手中的鏈球一樣。羅一太過分了，這樣做實在讓我有失尊嚴。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說，除了情人間有這種憤怒的歇斯底里舉動，還會在什么關系中有呢？它不僅沒使我們的關系暴露，反而加強了外人的認同。我注意到瘸子和年輕女人的笑，說不定他們認為羅一是妊娠反應呢！我向瘸子和年輕女人聳聳肩，干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男人嘛，這時能怎么辦呢？誰叫你闖禍了，你也當心點吧。羅一去了衛(wèi)生間，我獨自飲酒。

十三

簡：你怎么不記了？記者：我只想哭。您的經歷我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悲傷，心里特別復雜，就是想哭，為女人的悲哀哭，為女人的偉大哭。是不是我們女人活得像您這樣偉大就算活出來了？可我想不明白我們要不要這樣活，反正我不要這樣活。簡：這是我們的命。記者：我知道，可是我不要，你活得太不容易了，我不要這么滄桑。簡：我只說了冰山的十分之一。記者：可我覺得已經受不了了。簡：好吧，不說這些了。記者：您說吧，說吧，我記。簡：看你這么可愛，我也挺傷心的。一個女人闖蕩出來不容易，就算闖蕩出來又怎么樣？我們又不能花天酒地。記者：為什么不能？我們也能！簡：你倒是比我想得開，能什么呀，就算能也是痛。記者：為什么我們女人就不能像男人那樣快樂？簡：痛就是我們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