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蜀國越發(fā)強大,順成帝時便屢有大臣為此憂心。但蜀國每次遣使過來,均是執(zhí)禮甚恭,無可挑剔。何況大吳近幾代帝王耽于享樂,不恤民生,早沒有了武成帝時的國盛兵強,只要邊境無事,萬事都好商量。甚至蜀使幾次因國內(nèi)遭遇天災請求減免歲供,也都一一照準。
景和帝剛剛登基,更不想此時和蜀國沖突,見蜀國皇子親自過來聯(lián)姻修好,焉有不準之理?何況誰都知曉蕭尋極有可能就是未來的蜀國國主,嫁過去的女子會是將來的國后,無論這門親事落到哪個公主身上,都是求之不得。
景和帝遣人暗暗去探蕭尋口風,為何指名要求娶聆花,蕭尋坦然答道:“十七年前,父皇帶著母后和我親臨北疆督戰(zhàn),不慎為狄兵所困,虧得當時為吳國駐守邊疆的夏大將軍星夜馳援,方才救了我一家三口。父皇母后感念至今;又聽說新帝寬仁,將聆花視如己出,更感戴皇上恩德,故而遣我前來,既報前恩,更修兩國舊好?!?/p>
景和帝聽說緣故,黯然嗟嘆良久,當即下旨重審夏一恒案,竟在數(shù)日間便翻云覆雨,輕松為他昭雪冤情,并將聆花身份昭告天下,封寧遠公主,指給蕭尋為妻。橫豎他兒女眾多,算來幾個親生女兒反不如這個知情識趣的義女在跟前侍奉得多,嫁義女或親女對他來說并無太大差別。
許知言將這個消息告訴歡顏時,已經(jīng)快除夕了。
許知言只覺她沉默得厲害,呼吸也不平穩(wěn),納悶道:“歡顏,這不是意料中事嗎?上回你自己也說過了,蕭尋過來,本就為了求娶聆花?!?/p>
歡顏手指發(fā)涼,仿佛有嗖嗖的冷意從脊背往上躥,心頭卻像有著什么越燒越旺。她深深地吸著氣,問道:“二殿下,當年夏大將軍逃走,傳說在邊境被官兵截殺,他……當真死了嗎?有沒有認識的人親眼見過他的尸體?”
許知言看不到她明暗不定的眼眸,只感覺她言語間有著說不出的恐慌,怔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只怕沒人說得清。幼時我跟在父皇身邊,倒是隱隱聽說過,當年許多人不想他當太子,對他諸多攻擊,只有夏大將軍對他百般維護,幾次為太子儲位和大臣據(jù)理力爭,這才得罪了當時的權(quán)相,生生給他冠上叛國罪名,落得那樣的下場……父皇也是萬般過意不去,才千方百計救下了聆花……”他嘆息道,“那時你還小,只怕一點也記不得了。當時你的母親為了救下夏家最后一點骨血,是把你這個親生女兒丟在娘家,抱著聆花匆匆逃走的。直到后來她們被父皇救回太子府,生活安定下來,這才把你接回身邊?!?/p>
他認識歡顏時雖然年幼,卻早有自己的心腹侍從,將她們?nèi)藖須v打聽得一清二楚。對歡顏另眼相待,也有褒揚銀姑忠義之意。歡顏既在他跟前長大,他又豈不知她的品性?如今見她反受聆花陷害,心中自是為她抱屈,語中已是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