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眾人回到車上,陰陽臉在狹窄的盤山公路上找了一處視線好些的地方,停下來熄了火。
花白頭發(fā)說:“這里停車不安全,別讓運煤的大貨車把咱撞了,反正離我們家很近了,還是邊走邊說吧?!?/p>
陰陽臉說:“走不了,來火葬區(qū)死亡的外地人按殯葬法一律就地火化,跨省運尸不合法!要是遇到檢查的,對你是罰款5000塊,對我呢,罰款10000塊,還要扣車,那一扣車就是六個月,交不出罰款就拍賣。我拖家?guī)Э诘恼姓l惹誰了?”
花白頭發(fā)求情道:“兄弟,算我們哥幾個求你了,你就幫我們把妹子送回去吧,反正也沒有多遠了!這荒山野嶺深更半夜的,不會有人來查。要是真遇到檢查的,該怎么挨罰我們自己擔著,你就都當不知道?!?/p>
陰陽臉知道一旦遇上檢查的,這些解釋都屁用不管。他搖了搖頭,掏出手機打算報警,一瞥眼間,手機竟沒有信號?;ò最^發(fā)的山西人一把捂住陰陽臉拿手機的那只手,后座上始終沒開過口的高個子惡狠狠地說:“讓你開就麻利開,別自找倒霉,你一外地人也不睜眼看看,這是到誰家門口了?”
陰陽臉也不言語,臉上忽陰忽陽,伸手從駕駛座下面抽出卸輪胎的大扳手,扭頭瞪著高個子。他掄著片兒刀滿街打群架那時的經(jīng)驗是:我不怕你,你就怕我。熟悉他的大小混混都知道,陰陽臉的臉色忽陰忽陽,那就是動手的前兆。幾個山西人雖不清楚陰陽臉的過去,但也在一瞬間從他臉色上看出,這絕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花白頭發(fā)朝自己弟弟罵道:“鬧球甚了?這沒你說話的份兒,割撈撈里蹲的去?!?/p>
高個子馬上不出聲了,扭頭扶了扶歪倒的妹妹尸體。
“她是我們的小妹妹,”花白頭發(fā)說,“我們老娘癱瘓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沒人照應不行。我們幾個欠債的欠債,下煤窯的下煤窯,家里老婆孩子都管不過來,更沒精力照顧老娘。這副擔子,就由我們這個沒結(jié)婚的妹子一個人擔起來了。她本來還處著個對象,都談婚論嫁了,這下也耽擱了。人家男方的家長說得在理,花錢蓋房娶媳婦,總不能再接來一個癱瘓的老娘養(yǎng)著。那男的跟我妹妹是真好,一等就是七八年,最后年齡大了,再耽擱就連孩子都耽擱了,家里催得急,實在等不下去了,就逼著我們妹子表態(tài)。我們妹子也沒法子,就跟我們幾個當哥哥的商量,先替她照管一段時間,等她成了親,再回來服侍老娘。我這當大哥的也有私心,怕她這一走不再回來,干脆支支吾吾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