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秋半晌不語，過了好一會兒，道：“真像你說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語氣中充滿了懇求之意。

虞方南避開他的眼光，道：“是，沒辦法?！?/p>

林立秋臉色蒼白，低聲道：“告辭。”說完轉(zhuǎn)身出門。

虞方南送到商行門口，掏出一疊鈔票，塞到林立秋的衣袋中。

林立秋抬眼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虞方南道：“抱歉沒能幫上忙，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權(quán)當(dāng)盤纏吧。林先生，上海清共鬧得很兇，你的身份不宜久留，還是到鄉(xiāng)下躲躲吧?！?/p>

林立秋苦笑一聲，道：“到處都在清共、剿紅，哪里都一樣?！彼麑㈠X掏出來，塞回給虞方南。

虞方南推讓幾句，正待再勸勸他。林立秋見他不收，索性將鈔票往空中一撒，抱了抱拳，轉(zhuǎn)身而去。

數(shù)十張鈔票從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虞方南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王金戈從商行出來，正好見到這一幕，急忙招呼伙計把鈔票揀起來，抖了抖土，交還給虞方南，道：“大哥，這人是不是有毛?。俊?/p>

虞方南道：“被騙的人都是這樣，他的心正在滴血呢?！?/p>

王金戈道：“看他模樣斯斯文文，像是讀過書的，咋那么笨呢？”

虞方南道：“人家摸透了他的心理，才布下這個局。從介紹人、買辦、洋行經(jīng)理到德國軍火商，全都串通好了，汪海山甚至從二十六軍借了兩百條槍，請德商偽造關(guān)票和出廠單據(jù)，讓他親自驗貨，把戲做得十足十。他就算長了一百個心眼兒，人家一群人騙他一個，把他每一條路都堵死了，沒法不上當(dāng)?！?/p>

王金戈吐了吐舌頭，道：“厲害！”

虞方南道：“我擔(dān)心他急怒攻心，干出傻事來。汪海山為人陰險毒辣，拿殺人不當(dāng)回事，他根本不是對手。這事若繼續(xù)追下去，非但錢要不回來，連命都得搭進去?！?

傍晚時分，一個姑娘匆匆地闖進陸記商行，指名要見虞方南。虞方南正在經(jīng)理室核算賬目，手中抱著一疊賬本，那姑娘沖門而進，撞在他身上，賬本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