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萊特。”
沒有人答應。他又喊了好幾聲,仍然沒人答應。隨后他依次喊到萊西、伊萊扎、哈利,把名單上的人全部喊了一遍。每個被點到名字的人就向前跨出一步。
“船長,普萊特跑哪兒去了?”西奧菲勒斯·弗里曼問道。
船長也不知道,因為船上沒人叫這個名字。
“這個黑鬼是誰發(fā)的貨?”他指著我問。
“伯奇?!贝L回答。
“你就是普萊特,你完全符合清單上的描述。為什么不上前一步?”他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我。
我告訴他,我不叫這個名字,但如果他想這樣叫,我也不反對。
“該死的,我說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他吼道,“你最好給我牢牢記著……”之后他又說了一堆不干不凈的話。這個西奧菲勒斯·弗里曼說起臟話來,跟他的同黨伯奇倒是不相上下。在船上時,人們叫我“管家”,而“普萊特”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稱呼。這是伯奇給發(fā)貨人名單時,重新給我取的名字。
我在船上就看到,碼頭上有一些戴著鐐銬干活的囚徒。我們被人驅(qū)趕著,路過他們身邊,來到了弗里曼的奴隸場。這個奴隸場很像里士滿的古丁奴隸場,只不過這里的院子是封閉式的,墻用的也不是磚,而是一些上端被削尖了的厚木板。
這個奴隸場里至少有五十個人,包括我們在內(nèi)。我們剛把毯子放進里面一個小屋,便集合吃飯了。在這里,我們可以在場院里閑逛,睡覺的地方也可以隨便挑,棚子下、閣樓上、庭院里,裹著毯子躺下就能睡。
那天晚上,我?guī)缀跻灰刮疵?,腦子里千頭萬緒,思緒紛繁。這里距離我的家鄉(xiāng)也許有幾千英里遠了吧?我像牲口一樣,被人驅(qū)趕著走過大街;我戴著鐐銬,任人無情毆打;我被迫與一群奴隸為伍,而我自己也成了一個奴隸。這怎么可能呢?過去幾周發(fā)生的事都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著一個可怕而漫長的夢呢?可惜這一切不是幻覺,我感到十分悲傷。在這無法入眠的深夜,看著身邊熟睡的同伴們,我雙手合十,向上帝祈禱,求他可憐可憐我們這幫被遺棄的人。萬能的主啊,請您聽聽一個破碎靈魂的祈禱吧,保佑我吧,讓我戰(zhàn)勝艱難困苦。就這樣,我一個晚上都在向上帝禱告,直到晨光喚醒淺睡的人們,引領我們進入新的一天—繼續(xù)為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