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寶玉與平兒同天過生日。次日,晴雯對平兒說:“今兒他還席,必來請你的,等著吧?!?/p>
這種時候,晴雯是應(yīng)稱呼“寶玉”的??伤c寶玉有了愛事之后,心里的感覺就不自禁地變了。此刻竟一沒留神,溜出了平兒對賈璉的稱呼——“他”。
平兒又如何不知意思,這便笑道:“他是誰?誰是他?”
結(jié)果,晴雯就“把臉飛紅了”,一邊“趕著笑打”,一邊說道,“偏你耳朵尖,聽得真”。
再看晴雯跌折了扇子骨那回。她與寶玉斗嘴,襲人便推她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們的不是”。
沒承想,晴雯一聽她和寶玉是“我們”,這就“添了醋意”,來了一頓夾槍帶棒:
“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哪里就稱起‘我們’來了?!?/p>
襲人與寶玉稱“我們”,自是她有侍妾之實。便是這樣,遭到晴雯挖苦,她尚“羞得臉紫脹起來。想一想,原是自己把話說錯了”。晴雯被平兒奚落,卻只恨平兒“耳朵尖”,并不以為自己說錯了。這不是她自覺與寶玉的情分,原是高過襲人的么。
實則,晴雯與襲人是一樣的。她也是“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無論如何,總也“不為越禮”。麝月。
寶玉為她蓖頭時,晴雯很吃醋,說了兩句話:
“哦,交杯酒還沒吃,倒上頭了!”
“你們那瞞神弄鬼的,我都知道?!?/p>
“交杯酒”,大家都通?!吧项^”是喝完交杯酒后,新郎為新娘舉行的冠戴儀式。晴雯雖是譏諷,可也是有依據(jù)的,因她知道寶麝那“瞞神弄鬼”的事。
令晴雯想不到的是,她的“交杯酒”、“上頭”說,恰恰誘發(fā)了寶玉的春情:
“這里寶玉通了頭,命麝月悄悄的伏侍他睡下,不肯驚動襲人。”
這“不肯驚動”,不是瞞神弄鬼,是什么?“伏侍他睡下”,竟是怎么個“伏侍”法?在“不肯驚動襲人”之后,我們又看到了那四個字:
“一宿無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