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守使先生,那么,你看這件事情如何辦理呢?”艦長挺了挺脖子,重又回到原先的話題上。不過,他的語氣可要比剛進院的時候溫柔多了。
“我的意思,是按我們中國的軍法從事!”
“中國的軍法是怎么規(guī)定的?”
“我們的軍法是:士兵負有維持地方的責任,有權(quán)檢查任何進城的人,當然也有權(quán)檢查你們?nèi)毡镜暮1?。”馮玉祥穿好鞋,使勁兒在地上跺跺,義正詞嚴地說,“若抗拒檢查,即是奸宄匪徒。士兵忠實執(zhí)行命令,打傷匪徒,這是立了大功。我要大大地獎賞他們,打算賞他們五百大洋……”
盡管是在秋熱季節(jié),聽罷馮玉祥講過“中國軍法”,高橋新二和日軍艦長卻感覺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蹦了起來。
“馮鎮(zhèn)守使,”高橋揚起小腦袋,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句話,“你的意思,我們的明白,你是不想就地和解,那你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我們要把這件事報告天皇,直接和你們段總理交涉。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
“哼哼,”馮玉祥冷笑兩聲,摸摸唇邊兩撇微微翹起的胡須,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你說的段總理,不就是段祺瑞嗎!你應該知道,前不久我在武穴停兵,通電全國,反對的就是他!你休想用他嚇唬我。我馮玉祥只知真理,只知國法,此外什么也不怕!”
“那好,那好,我……我們找你們政府……”此時的高橋,真?zhèn)€是七竅冒火,兩肺生煙,兩排伶牙俐齒捉對兒地打開了架,拉起日軍艦長就要往門外走。
“來人哪,送客!”馮玉祥毫不為之所動,重新拿過公文,聚精會神地辦起公來了。
本以為可以用一個“殺手锏”制住馮玉祥,沒想到卻來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高橋的兩條短腿一開始邁得確實挺有勁兒,但沒等走到大門口,腿肚子就懈松起來了。他偷偷回頭看看,馮玉祥依然正襟危坐,手里拿著公文,看都沒看他和艦長一眼。這可怎么是好呢?碰上這么一位中國人,有再大的唬騙本事也難以施展得開呀!高橋垂頭喪氣地止住腳步,哭喪著臉,和艦長咬了好一會 兒耳朵,隨后慢慢騰騰地挪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