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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金龜換酒》PART 2 不可能更好的起點(8)

最好金龜換酒 作者:傅真


旅途中最令我感動的就是這些人性之美,溫柔寬厚,沒有心機也不求回報,甚至讓我們這些來自所謂花花世界的人有些無所適從。

我們在瓦哈卡待了三天半,說實話真是有點多了,因為如果不去山村徒步的話,附近可看的景點并沒有那么多??墒峭吖ㄟ@個小城和這里的人們又是如此可愛,簡直讓人舍不得離開。這里堪稱墨西哥的大理,雖然沒有大理那么山明水秀,然而無論是面積大小、街道分布,還是那種輕松的氛圍都很相似。瓦哈卡城以旅游業(yè)為主,街上有很多吸引游客的餐廳、咖啡店和酒吧,推銷手工藝品的小販也絡繹不絕,奇怪的是整體的商業(yè)氣氛卻并不濃厚,大概是因為這里的商業(yè)場所對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仍然有一份堅持,并不輕易為迎合外國游客而把自己搞得不倫不類。

更令人贊嘆的是他們的藝術品位。雖然瓦哈卡州即便在墨西哥也算是非常窮困的地方,可是這里漆成明艷色彩的房屋外表簡樸內(nèi)里卻別有洞天;這里的酒吧、餐廳和小店大多極有格調(diào)、品位不俗;這里有很多精致的小小美術館,里面的雕塑和畫作驚人的前衛(wèi)和富有生命力。學校也很重視培養(yǎng)學生的審美情趣,常有穿著校服的中學生們在老師的帶領下來參觀美術館……每次看到街上衣著樸素眼神明亮的當?shù)厝?,我就會從心里生出對他們的愛和敬重。我愛他們淡雅的風度,也敬重他們在物資缺乏的情況下仍能保持對美的追求和豐富的靈魂。

因為城市不大,我們每天都在相同的幾條街道上走來走去,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看到當?shù)厝说母鞣N生活,感覺自己也成了他們的一分子,和這個小城休戚相關。賣手工藝品和刺青的街頭浪人每次老遠見到我就會用力揮手打招呼,露出大大的笑容,卻并不向我推銷他的東西,而是街坊鄰居日常見面般的親切;我們也知道了什么時候在哪一間酒吧有半價的啤酒可以享用,推門進去,半個城的人們都聚集在那里;圣多明各教堂忽然來了一個龐大的攝制組拍攝墨西哥旅游宣傳片,路人們都好奇地站在一邊觀望一對歐洲人模樣的俊男美女演員(也可能是被拉來當演員的游客)在一家精美的小店里“表演”吃晚餐,我正對銘基說:“其實他們也可以找我們來演嘛!雖然沒有那一對那么美,至少我們是不一樣的亞洲面孔啊……”忽然攝制組的工作人員就朝我們走來,熱情地邀請我們當演員,第二天跟他們的車去普埃布拉繼續(xù)拍片!可惜我們兩天前才從普埃布拉來到瓦哈卡,而且已經(jīng)買了第二天的車票去別的地方……當時我們一定是腦子進了水才會拒絕這大好機會,此后每每想起都后悔得捶胸頓足。

每天下午五六點,圣多明各教堂前會有一位金發(fā)白皮膚的女士走過,她穿著好似沒有式樣卻又熨帖無比的連衣裙,肩上背一只大大的籃子,明眸皓齒,美得像是從波提切利的畫中走出來。她或許不是我們所見過長得最美麗的女性,卻無疑是最夢幻的。夢幻女士既不像當?shù)厝艘膊幌裼慰?,似乎只是為了滿足人們最美好的夢境而存在,讓人想起四月的風,成熟的檸檬,散發(fā)著清香的羊齒植物。她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和色彩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世上唯一的光柱溫柔地投射在她身上,街上的人們甚至忘了呼吸。我和銘基連舉起相機的動作都無法完成,只能呆呆望著這一滴五月清晨的朝露,一直到她轉(zhuǎn)過街角,世界才又恢復運作,銘基恍然若失:“仙女……仙女走了嗎?”我四周打量一下,“仙女走了,但是瑪麗蓮.夢露來了……”他順著我的目光望去,只見一位身穿艷粉色花朵緊身連衣裙露出大半個胸部腳踩九寸高跟鞋的性感女士正款擺腰肢翩翩走來,巨大的反差驚得他渾身一哆嗦。這段時間是中美洲的雨季,瓦哈卡連續(xù)幾天每到晚上就暴雨傾盆?!氨┯辍倍制鋵嵧耆蛔阋孕稳菟臍鈩荩且苍S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瘋狂的雨,電閃雷鳴,雨水夾著冰雹一起噼里啪啦往下落,街道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變成了一條河,街上的垃圾和飲料瓶就順著河水往下游流去。我們旅舍天井的周圍明明有屋檐卻仍抵不住雨水的侵襲,原本在屋檐下看書上網(wǎng)自得其樂的眾人只好扔下手里的事情,逃到電視機前一起看了部無厘頭的美國僵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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