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器
髹漆家具和更普通的飲食用的漆杯、漆盤、漆盒同等重要,幾座南方墓葬出土了可坐可躺的臥榻、憑幾、案和小型屏風。此處的樣例(圖3-12)是江陵附近望山公元前4世紀楚墓出土的一件雕刻和彩繪杰作,該墓還出土了上文討論的帶鉤。此座屏長52厘米、高15厘米,框架和其內的動物雕刻通過榫槽連接,由兩個相同的單元構成,每個單元的中央為俯沖的鷹用喙抓住盤繞的蛇,面對面的鹿和背對背的鳥居于兩側,浮雕形式的蛇和兩棲動物位于座屏底部,抽象的卷渦紋飾于頂框。這些母題在東周各種材質上流行的動物及衍生裝飾圖案中屬于寫實的風格,這里雕刻成立體造型,而母題和構圖可與馬山出土的長袍上的龍虎圖案(圖3-10)平面刺繡相比較。
玉器
這一時期另一類為貴族王侯和婦女制作的奢侈品是玉器(見專題1-1“玉石制作”),最精致的東周玉器出自戰(zhàn)國時期。玉料包括產(chǎn)自中亞(今新疆)的軟玉,只有更多礦物學研究方可得知此時中國境內的玉料資源是否枯竭。影響戰(zhàn)國玉器造型的最重要因素可能是引導解玉砂的鐵制工具的使用以及改進的車床,其結果是強調復雜輪廓和高難度浮雕的治玉風格。這種風格的代表是堪薩斯市奈爾森—阿特金斯美術館收藏的一塊玉璧(圖3-13),據(jù)說出自洛陽故城附近金村被盜掘的墓葬中,一般認為屬于周王室的陵墓。玉璧的大環(huán)之內含有一扭曲的異獸圍繞的小環(huán),頂部和左側兩條猛龍蓄勢而踞。玉璧表面分布著整齊排列的突起圓點,這需要磨去大部分表層。龍和獸的表面飾以線刻。這種玉器風格的很多例證與金村有關,還有許多出土于西漢,如河北滿城中山靖王墓(圖4-1)、廣州南越王墓(圖4-15)。是西漢出土的例證實為古物,還是這種風格斷代為戰(zhàn)國時期有誤?可能是戰(zhàn)國時期的治玉作坊于西漢早期繼續(xù)在帝國資助下延存,第四章還會進一步談到手工生產(chǎn)中幾種延續(xù)情況。
銅器鑄造
對國家的維系、精英階層及其生活方式而言,最首要的工業(yè)是青銅鑄造。祖廟、宮廷宴飲和其他儀式中使用的銅器和編鐘是王權合法性程序的一部分,通過不斷證明其統(tǒng)治權,東周貴族加強了他們對社會的控制。青銅兵器是外交失敗后爭取國家目標的關鍵因素。其他銅器,從車馬構件、銅鏡,到帶鉤,都成為社會地位的標識。青銅還用以鑄造貨幣,促進了各國經(jīng)濟的一體化。而且農業(yè)生產(chǎn)也依賴青銅工具的使用。
采礦的直接證據(jù)來自長江中下游的幾處遺址。長江中游湖區(qū)以東湖北大冶銅綠山礦冶遺址出土豐富,地名即反映了與開礦冶金的長期聯(lián)系,例如“銅綠山”,當?shù)赜涗涀C實表面的銅礦在雨后泛出華彩,“大冶”可作“大冶煉爐”解。該考古遺址位于一處仍在使用的現(xiàn)代露天鐵礦內,銅綠山古代熔爐中的大量銅礦渣也富含鐵,因而起初為銅而開采的礦山又成為鐵礦。在銅綠山,采礦需要明溝、豎井和水平地下通道,向下開采有時深至地下60米,早期豎井一般較小,許多不足1平方米,隨著進一步開采,豎井和通道逐漸擴大,絞車用以將礦石提升至地面。所冶煉的礦石數(shù)量是驚人的,40萬噸煉銅礦渣是含銅量10%的富鐵礦的剩余物,僅此就表明冶煉出至少4萬噸銅。遺址內還發(fā)現(xiàn)了熔爐,在長江附近的礦山找到純度超過90%的銅錠。楚國及其鄰國的鑄造場仰仗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