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走過醬菜柜臺,她說:“超市的醬菜特別像蔬菜的尸體,而且像是涂了福爾馬林的,你有沒有去過菜場?那里的醬菜雖然也很像尸體,但卻是新鮮的尸體……”
我拿了一瓶醬黃瓜。
對于我這些貌似無聲的抗議,她似乎完全不在乎,還轉過頭問我:“你好拿嗎?我?guī)湍隳靡稽c兒?”我搖了搖頭,左手拿著薯片和酸奶,右手拿著醬黃瓜,表示我能行。
收銀員是一位年輕的男孩子,好像總是心不在焉。上次我買酸奶時,他找錯了錢,等我走出門時才喊住我:“小姐,少找給你一塊錢?!蔽抑缓梅瞪砟昧隋X。這次他似乎又有點兒心不在焉?!?1塊 6 。”我遞上20塊,他找了我一堆零錢,等我快邁出門時,他又喊住我:“小姐……不好意思,我好像多找給你一塊錢。”我誠然非常惱火,但還是轉身給了他一塊錢。我疲倦,無心戀戰(zhàn)。
“你是不是失戀了?”出門之后她忽然這么問我。我沒有說話,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好回答。男朋友確確實實離開了我,但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失戀,我自己尚無完全的把握。我還沒有失戀過,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狀態(tài)是否就是傳說中失戀的哀慟。我沒有痛哭,沒有蜷在沙發(fā)上聽情歌,也沒有喝醉,總之不符合任何所謂失戀的癥狀。
他只是離開了我。僅此而已。
“我就猜你是失戀了。不然還能怎么樣?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男男女女,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有些人左擁右抱,有些人朝三暮四,好的時候如膠似漆,不好的時候立馬翻臉走人。男人都想三妻四妾,女人都想天長地久。總之煩得不行。而且沒有絲毫的想象力。想象力,懂嗎?”
我當然是最沒有想象力的一個人了,否則我應該去當個編劇,而不是什么市場部文員。
我問她:“那你每晚在便利店又轉些什么?你幾乎討厭這里的每樣東西,你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買,甚至什么都不看,你只是像個可疑的精神病患者一樣在這里轉來轉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