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靜 : 可是我聽《喜悅》的時候,能感覺到你的心安了,歌詞里我感受到了那種“客居此地”的心態(tài),那種“我已不是娑婆中人,不過客居此地,我向我的故鄉(xiāng)頂禮”的心情,你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原鄉(xiāng)在哪里,這種心安是最難得的,我非常羨慕你安心了。
許 巍 : ●是的,幸好有這個,要不然我會覺得活在這個世上真沒勁。說實話,有一段時間我覺得做音樂都沒意思,我也為它吃過苦,后來有了所謂世間的成功,你被人認可了,你開了個人的演唱會,你怎么怎么了……其實一個人的時候我也會想:又能怎么樣?
○幸好你心里頭有一線光明在照耀著你,你會說“啊,我還有個去處,我還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清楚我在這里該干什么”,相對來說活著還能踏實一點。我經常跟我的工作人員在聊,我說活著真沒勁,他們會問:你為什么這樣想? 我說這世界有什么有勁的?我覺得好多事兒都沒勁。但是,就是因為你有一個信念在,會覺得如果活著,做一些事情能夠對大家有好處,我非常愿意,我愿意好好活著,大家都要好好活著。
談笑靜 : 好好活著是你一直以來的信念,一直以一種溫暖的形式存在于你的音樂里??赡芪沂菗u滾盲吧,和大部分人一樣,會認為搖滾是一種發(fā)泄,是對世界的反動,可對于你來說,搖滾卻是對自我的革命,革命之后看到的是自在和喜悅。
許 巍 : ●其實全世界有很多偉大的樂隊,披頭士、U2、Coldplay……他們表達的都是正能量。搖滾樂本身的包容性太大了,有很多叛逆的東西,有的也非常極端,極端得一般人根本聽不下去,我都聽,我都經歷過那個過程,慢慢自己的生活經歷過一些之后,也會反思很多;還有就是人在碰到逆境時的求生本能,你會覺得“我想聽更燦爛的音樂”,本來我就夠頹了, 再聽那種陰郁極端的東西,就有點對自己落井下石了。那個時候,我才真正理解到披頭士、U2 他們有多么偉大。之前那么多人說他們偉大,可是你的生命沒有跟他們發(fā)生化學反應的話,你是不會理解的;當有一天你碰到逆境,你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這種音樂,它是有光明的,是有“善”的力量將你帶出來的。
○突然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我想做的是這樣的音樂,我想當這樣的歌手,因為我受過這樣的苦。我抑郁的時候,去看心理醫(yī)生,這個過程中我特別認真地想,音樂對人、對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在我寫第三張專輯的時候,我非常深刻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我到網上去查,看到這個世界上每天因為抑郁而自殺的人非常多,當時我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因為我的心靈還很健康,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我要像U2 一樣,像披頭士一樣,我要走一條更寬廣的道路,我希望我的音樂里是有光明和力量的,可以讓人身心健康的。
○而且好的藝術,不管什么藝術,最重要的第一點,是要能夠讓人增長福德和智慧,這是好的藝術;如果它會給人帶來負面的東西,它肯定是不好的。不管怎么花里胡哨,沒用。包裝得再酷,再華麗,看似很煽情,但沒意義。能給人帶來的是健康、向上的力量,這才是我認為的好的藝術的本質,我也是用這樣的態(tài)度在做音樂。
○其實我的音樂它是不是搖滾樂已經不重要了,那只是一些表象的東西,沒什么意義。當然年輕的時候你更喜歡表象的東西,比如被技術迷惑,你會說“我一定要把琴彈得特別的炫”。但是后來你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當你真正在那個狀態(tài),情之所至的時候,兩個和弦就能震撼人的心靈;但是不懂的時候,你就總想用很大的力量弄得很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