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為著名武術家曹茂恩先生寫四個大字“崇文尚武”,筆酣神暢,煞是得意。便想說說“文”字。
據稱,古代只有很厲害的皇帝和大臣亡故后,才可以謚號為“文”,如漢文帝,再如,范仲淹謚曰“范文正公”,王陽明謚曰“王文成公”,曾國藩謚曰“曾文正公”,等等,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文字學學者胡樸安在《文字學常識》中說,怎么叫作“文”?《說文》:“文,錯畫也,象交文?!薄犊脊び洝罚骸扒嗯c赤謂之文?!薄兑?系辭下》:“物相交故曰文。”都是交錯的意義?!拔摹钡亩x,便是許叔重所講的“依類象形謂之文”,也即鄭漁仲所講“獨體為文”。
“文”是“字”的母體,“字”是“文”的子孫,是文的孳乳,亦即文是不可拆的,字是由文組裝的。
日本女書法家南鶴溪也有心得:“再說文字的‘文’,它呈交錯花紋狀,象征著宇宙的森羅萬象。唐代張懷瓘在《文字論》中認為,文是祖先,字是子孫?!?/p>
“文”字后來的意義就多了起來,《現代漢語詞典》中就有十三項,大致有字、文章、文言、文明、文化、禮節(jié)儀式、非軍事、柔和、自然現象、文身、掩飾、量詞和姓等義群。
“文”可以和“質”相對?!墩撜Z》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說的是內在和外在都需要彬彬有禮。
“文”可以和“武”相對,“文治武功”、“文韜武略”、“文武雙全”、“文攻武衛(wèi)”等等。北京市行政區(qū)劃合并,將“宣武區(qū)”、“崇文區(qū)”分別并入“西城區(qū)”和“東城區(qū)”,竊以為單從地名上講就不太“崇文”,哪個城市沒有東城西城,但“崇文”、“宣武”卻文雅得多,而且有歷史的積淀和淵源感。
“文”還可以和“野”相對,“文野之分”,文明和野蠻之分。
王安石說:“文者,言乎志者也。”蘇轍說:“文者氣之所形?!彼麄兌际俏恼赂呤帧疤谱诖蠹摇钡某蓡T。在古人看來,文章,不是小事,甚至是經國大業(yè),韓愈“文起八代之衰”,文章驚海內,后世景仰。“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p>
《詩經》中云:“織文鳥章,白旆央央?!辈鸥甙硕返牟苤矊懙溃骸拔娜舸喝A,思若涌泉?!眲③牡摹段男牡颀垺分姓f:“陶鈞文思,貴在虛靜?!边@些句子不唯言“文”字之妙,而且本身為文就美極了。
現在的人只知文身,不知文章。網絡上粗鄙無文的東西很多,官員中文過飾非的東西不少。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