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混淆性愛與宗教信仰的傾向讓一夫多妻制的摩門教徒(Mormons)在鹽湖城大膽地尋找著自己的庇護所。在那里,他們可以任意追逐,相互廝混。在同樣的驅動力之下,基于“基督共產主義”、優(yōu)生學以及為了“性愛”而非“生育”分享愛妻的理念,約翰·漢弗萊·諾伊斯于19世紀40年代在紐約北部創(chuàng)立了“自由性愛”奧奈達殖民地。進入19世紀末維多利亞時代之后,政府逐漸減少了西部地區(qū)性交易許可證的發(fā)放,開始管制那些新興城市、妓院以及破產的南部佳麗們經營的老公寓樓內色情交易。盡管如此,宣稱自己有一個私生子(“媽媽,媽媽,爸爸在哪兒?”競爭對手曾如此嘲弄道,“去白宮了!哈哈哈!”),加之對非法性交易的不屑態(tài)度,并沒有妨礙格羅弗·克利夫蘭當選美國總統(tǒng)。安東尼·康斯托克則發(fā)動了一場針對罪惡的改革運動,立志要鏟除圖書館、郵局以及舞臺上一切淫穢的事物。早期的幾個女權主義者,尤其是維多利亞·伍德哈爾,在爭取女性選舉權的同時也大力宣揚性愛平等。作為一名作家和報紙編輯,伍德哈爾在康斯托克法案頒布之后被捕入獄,其原因是她曝光了著名傳道士亨利·華德·比徹和他至交的妻子之間的地下情——有關這件傷風敗俗之事的新聞標題就和后來美國總統(tǒng)與女實習生之間的緋聞一樣駭人耳目。進入20世紀之后,醫(yī)學仍舊無法適應“性生活”這個新課題,特別是在面對女性的相關問題方面。1900年,一位醫(yī)生撰寫了一篇有關成人女性性反應的文章,然而《美國醫(yī)學學會雜志》的主編退回了他的投稿。1916年,曾經擔任過護士和助產士的瑪格麗特·桑格在文章中大力批判女性對于自己生殖命運的自主缺失。桑格大力反對由教會人士以及醫(yī)生簽名支持的有關避孕的相關法律禁令。對于這位后來領導了計劃生育(Planned Parenthood)的女人,歷史學家H·G·威爾斯預測說:“我們的文明有史以來就是一部血脈相承的生物史,而瑪格麗特·桑格會是其中的女英雄?!痹趫D書館翻閱了大量資料之后,比爾·馬斯特斯發(fā)現(xiàn)婦產科領域十分排斥性愛相關的事宜,好像醫(yī)生們只喜歡孩子的出生所帶來的那種喜悅,卻把那些促成出生的過程視為下流的事情。在英國,哈夫洛克·艾利斯醫(yī)生整理了一長篇關于性心理的歷史,著重強調了愚昧對于男女所造成的惡果。他在1927年寫道:“對于愛的藝術全然無知且對性生活的自然本質缺乏準備的女人,如果有了知識、技巧以及對丈夫的體貼,她們的婚姻可能就會少一些惡果。但是事情并不如此。”在美國,馬斯特斯的經驗告訴他,諸如喬治·華盛頓·科納和維拉德·艾倫這樣富有天賦的醫(yī)生是絕不會涉足性愛這個課題的,即便他們的研究總是圍繞著它。馬斯特斯在圖書館中翻閱到的前美國婦科協(xié)會主席羅伯特·L·迪金森醫(yī)生在20世紀20年代中期發(fā)表于《美國醫(yī)學學會雜志》的一篇文章上下劃線標注到:“縱觀人類頑固的性需求,讓人十分好奇科學發(fā)展中卻唯獨對性生理的核心少有涉足??紤]到不可救藥的種族婚俗習慣,我們有理由把預防醫(yī)學引入到夫妻健康中,好讓愛和生育保留那一絲的尊嚴。”迪金森在20世紀50年代發(fā)表于《美國醫(yī)學學會雜志》上的另外一篇文章中用委婉的話語提到,應當保證新型衛(wèi)生棉產品的衛(wèi)生質量。為了戰(zhàn)勝父母心里對于這種塞入自己女兒陰道的東西的反對,他爭論道,用作衛(wèi)生巾的老式襯墊,會挑逗性地摩擦女性的外陰。迪金森寫道:“老式的墊帶加上局部狹小空間的熱度,就是女人為什么有節(jié)奏地局部摩擦以獲得性快感的原因。”
出于專業(yè)的自豪,馬斯特斯并不打算用委婉圓潤的話語對過去進行辯駁。他一心想要搞清楚人類性生理的本質,用最專業(yè)的醫(yī)學術語對其進行描繪。當最初和謝普利校長提及此事的時候,他并沒有詳述對性愛研究所設想的有關細節(jié)。他把自己的計劃定位為學術自由。然而現(xiàn)在,得到了謝普利概念上的認同之后,他覺得有責任告訴校長自己腦子里的確切想法。
一番寒暄客套式的玩笑之后,謝普利終于問道:“關于此事,你有什么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