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挖空心思地想過去經(jīng)營一家音樂商店，甚至可以說這個念頭從未在我的腦海中掠過——直到我看了改編自尼克?霍恩比同名小說的電影《隨心所欲》。片中約翰?庫塞克扮演的羅伯?高登是位于芝加哥一所老學校的唱片店老板。他極度焦慮又胸無大志，但在音樂上卻自命不凡得無可救藥?；叵肫饋?，他的生活方式一定或多或少令我著了迷，因為我那家音樂商店的經(jīng)營方式主要受到了這部電影的啟發(fā)。但這種經(jīng)營方式也有令人捉襟見肘的時候，畢竟開一家像電影中那樣的私人小店同當一名大公司的經(jīng)理大不相同。我的生活通常也是“辦公環(huán)境”多于“隨心所欲”。雖然我的這份工作來得有些始料未及，但卻是最令我感到稱心如意的一份工作。

幾乎每一個生活在美國的男性都曾夢想過當消防隊員，我也如此。但異于常人的是我萌生這一想法的時間，直到念大學時，我才有了這個沖動。那時我極度厭學，生活對于我了然無趣。我想遠離一切，像旁觀者一樣看著物體消殞在熊熊大火之中。用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或許值得慶幸的是我沒有延續(xù)這一想法。

比起大學，我孩提時的職業(yè)規(guī)劃少了驚心動魄，卻依舊略顯個性。那時我想成為動物園的一名飼養(yǎng)員，盡管現(xiàn)在我意識到當時的理解略有偏差，因為我真正想要的是長大了能有一大群動物陪伴，之后我也確實這么做了。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完美地達成了兒時的夢想。小時候我對飼養(yǎng)員的理解還僅僅停留在一個擁有所有動物的人之上。

以成人的眼光看，小時候的我是一個不思進取的孩子。雖然讀書時我并不墊底，但也絕非名列前茅。（數(shù)學是尤其令我頭大的一門科目；在高中的大學入學評估測試中，我的言語測試得了滿分，而數(shù)學成績卻剛過及格線。）每天，我步行回家。家中空無一人卻舒適愜意。上大學后，我才首次聽到“無人看管兒童”這一稱謂。我對當時的反應記憶猶新，“嘿，那不是我嗎？”但小時候，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只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學校的每個孩子都同我一樣：放學后回到一所空空如也的屋子中，邊吃著可可口味的泡芙，邊看幾小時無父母監(jiān)視下的電視。我從未覺得這對自己有什么負面影響，反倒認為這是同美國夢一樣司空見慣的事。

四年級時，一位學校的圖書管理員看了我一眼，她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訴我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雖然無法斷定，但我猜測可能是“這孩子成天無所事事，還有個水泥般呆滯的大腦”。在她看來，我一無是處。在這段記憶模糊之前，我需要聲明：這位管理員對我而言無足輕重。她丈夫是我父親的一位朋友，這身份就決定了我和她的關系不會好到哪兒去。除此之外，她還愛吹毛求疵，為人十分自我。她那個長我一些歲數(shù)的女兒倒是十分沉穩(wěn)，我曾迷戀過她好幾年。但這一事實沒能使這位管理員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大改觀。

有一年夏天，她同家人外出度假，由我負責每天騎車去她家打理房屋?，F(xiàn)在我已不記得當時獲得了多大一筆巨額報酬。她留下的囑咐清單中有4整頁是關于如何為室內(nèi)花草澆水的。整整4頁都是打印的文字。有一種植物需用一英寸的瓶裝水直接澆灌，而另一種只需要霧狀噴射（就連盛水容器的位置她都一一列明）。你大可想象，一個心不在焉的9歲孩童對著這樣的一疊指令會有多出色的表現(xiàn)。記憶中，我也確實干得很糟糕。假期結束，她回到家，發(fā)現(xiàn)一屋子如臨深秋的花草，枯黃而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