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住“民” 2

我的山居動物同伴們 作者:朱天衣


同樣曾遭蛇吻的還有“橘子”貓、“小黃”狗,兩“人”均被咬在腦袋瓜上,“橘子”是鼻涕眼淚直流,“小黃”則是頭腫得斗大,在醫(yī)院待診時,還引得其他飼主好奇詢問:“是什么新品種的大頭狗?”我發(fā)現(xiàn),凡是遭蛇吻過的貓狗,從此絕不敢越雷池一步,頂多只敢對著蛇狂吠,但有時也會出現(xiàn)假警報。我們家的女王狗“華光”就曾對著一尾蛇皮狂吠不已,這老鳥級的流浪狗媽媽,想必也曾被蛇狠狠攻擊過。

對蛇我總是能趕則趕、能放則放,常在我們環(huán)境中出沒的無毒蛇有阿南、青蛇、過山刀、臭青母及叫不出名字的各色水蛇,有毒的除了百步蛇,臺灣其他四毒——青竹絲、龜殼花、飯匙青、雨傘節(jié)都曾看過。其實除了龜殼花攻擊性較強之外,其他蛇族多是見人就閃,在地里活動只要穿雨靴、戴斗笠就不至有什么大礙。一次晚間十點多回家,狗兒們匆匆和我打了個照面便往院子里跑,我正納悶它們怎么不似往常親熱,一抬眼便看到它們圍成一圈和什么對峙著,再仔細一看,便看到一個湯匙大的蛇頭昂揚著,嘶嘶作攻擊狀。我趕緊到儲藏室擎了個撈池里落葉的大網(wǎng)子,覆蓋在蛇身上,再用勁一撈,它便墜入網(wǎng)底。迎著光仔細瞧,是只龜殼花,比想象中要大,最粗的地方像嬰兒的手臂般圓滾。我擎著網(wǎng)子向河邊走去,不忘借機會教育:“拜托別再來了!這里狗貓多,很危險的。”大石頭壘成的坡坎,有很多的縫隙讓它藏身,真希望自己會說“爬說語”,或蛇族們夠靈透,聽得懂我的人語,別再誤入我們這塊險地了。

小臭鼬、白鼻心不時也會出現(xiàn),小臭鼬行進時和肥大的老鼠沒兩樣,但它會人立,躲在石縫中立起來和你對望,若和它說說話,它還會左搖右擺地回應(yīng)。白鼻心愛的是我們地上幾棵野山棕,那一串串紅亮帶紫的果子連我也覬覦,撥開外層的硬皮,里面的果肉一瓣一瓣透明的,很像山竹的模樣,只是小得像指頭節(jié),吃起來甜甜麻麻的,不時也會招來各式鳥類駐足,連竹雞也愛窩在其間小憩。還曾有一只母竹雞在臨河石壁上的山蘇叢中筑巢,平時狗兒攀爬不上,倒也相安無事,但只要它一離窩便是一場混亂,別看它兩條腿,跑得倒挺快的,后面一群四腳狗被它耍得團團轉(zhuǎn)也奈何不了它。先時我還跟在后面喝斥,后來看它頗能應(yīng)付自如的,便退出了這場每天必上演的追逐戰(zhàn)。

第一次看到狀似蜂鳥的小長喙天蛾出現(xiàn),真的是驚訝又感動。之前書上看過、電視上也看過,從沒想過能親眼目睹這精靈般的小生命,它們真的是小,小的會讓人誤以為是只虎頭蜂,顏色也很相似,要仔細看才會發(fā)現(xiàn)嘴喙兩邊有兩絲細細的須。它們總是在黃昏時現(xiàn)身,不是在鬼針草花叢,便是在非洲鳳仙中覓食,最近則愛上了金露的紫色花絮。坐在客廳里,透過窗玻璃便能清楚看到它們進食的模樣。它們移動的速度快,且多成直線飛行,雖不太怕人,但只要它們一出現(xiàn),我連大氣都不敢喘,深怕一點氣息,就會把這些小精靈給吹散了。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每天早起擎著咖啡向外眺望時,偌大的山林盡在眼前,不時有各式生命在這遼闊的空間中奔馳翱翔,看著那群聒噪的樹鵲家族在楓香上開會,另一群藍鵲則從窗前滑翔而過,五色鳥的咄咄聲由遠而近、由近而遠。這些鳥族即便不現(xiàn)身,我也能從聲音辨別它們的存在,甚至以此卜卜吉兇,喜鵲似金屬摩擦的叫喚當(dāng)然代表著諸事順意,烏鴉的ㄚㄚ聲雖好聽但小心為妙,大冠鷲清揚的哨音則代表了做事有勁,而當(dāng)白鷺鷥劃過頭頂時,從那破鑼嗓子中我尚未覓得一絲靈感它象征著什么,而且很要命的,它在飛翔之際總愛空投些什么,更糟的是,它好像永遠處在拉肚子狀態(tài),但即便如此,每個早晨能如此開始,我心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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