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線將士志在必得,參謀本部有何阻擋理由?日本最高統(tǒng)帥部迅速調(diào)整決策,批準了松井石根的請求,并任命裕仁天皇的叔父朝香宮鳩彥王中將為日“上海派遣軍”司令,松井石根則任日“華中方面軍總司令”,統(tǒng)領(lǐng)上海派遣軍和柳川的第10軍等所有進攻南京的日軍。朝香宮鳩彥王其實是南京大屠殺的頭號元兇,因為他與天皇是親戚,所以在戰(zhàn)后清算戰(zhàn)爭罪行時他逃過一劫,活了93歲。日本王室和與王室沾親者不被追究戰(zhàn)爭罪行,是東京大審判的一大缺陷,也給戰(zhàn)后的日本在今天有那么多右翼勢力叫囂軍國主義復(fù)興提供了土壤。這是后話。
日本大本營根據(jù)松井石根等前線將士的報告,為全面進攻南京作了軍事上的部署和調(diào)整,組成了分別有朝香宮鳩彥王率領(lǐng)的“上海派遣軍團”與柳川平助率領(lǐng)的第10軍。這兩支軍隊中,中島今朝吾和谷壽夫率領(lǐng)的日軍是南京大屠殺的主要部隊,也是日軍華中方面軍的王牌軍。
進攻南京的日軍總兵力有10萬余人,還有數(shù)十艘軍艦。
我們再來看當時淞滬戰(zhàn)役之后的中國局勢——
這時的1937年距年末僅有一個多月。大好河山連連失手,平津之役大敗,上海又失,中國幾個最好的城市不到一年時間便讓日軍占據(jù)。在進攻南京計劃獲得大本營的批準后,侵華日軍氣勢洶洶、不可一世。而虎狼的血口已張,我首都南京危矣!危矣!
這個危非一般之危,因為從上海到南京,走火車很快;走水路,如順水而行,也就兩天之程,逆舟而行,一周時間也可抵達。即使步行,最多也就十幾天時間。更何況,從上海到南京,除水路外,皆為一馬平川,若有鐵騎戰(zhàn)車,不用一天,便可直抵紫金山。
一國之都,豈能如此輕易讓敵國軍隊得手?然而面對松井石根、柳川這樣的虎狼,我等有何力挽狂瀾之勢?
現(xiàn)在,攻打南京的是“恩師”和“中國通”,守在南京準備決戰(zhàn)日本軍的偏偏是“恩師”的朋友與學生輩的“日本通”:松井石根和蔣介石之間的這場“知恩報怨”的中日大戰(zhàn),一開始就非常有戲劇性——當然是場悲劇,這場悲劇在七八十年后的今天,中日兩國依然各自不依不饒地死咬著、斗爭著。當然,罪在日本。
欲給當年的“學生”朋友致命一擊的日軍松井石根大將,因為想奪得生命中最后一次“至高無上的榮譽”,故而根本沒有將對手蔣介石放在眼里?!氨扇艘誀钤某煽儺厴I(yè)于大日本軍校時,他蔣介石還小著呢!”揮刀向南京出征的路上,松井石根心頭這么想著。
然而此時的蔣介石畢竟不再是當年那個坐在日本火車上連怎樣下站都不知道的“中國鄉(xiāng)巴佬”了,現(xiàn)在他是堂堂中國元首、數(shù)百萬中國軍隊最高統(tǒng)帥,他豈能容區(qū)區(qū)島國的“倭寇”在自己頭上拉屎!
騰騰殺氣滿全球,力不如人肯且休?
光我神州完我責,東來志豈在封侯。
這是蔣介石在23歲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yè)時給表弟單維則寫的一首詩。有道是“詩言志”也,蔣介石年輕時雖崇拜日本,同時也非常痛恨日本看不起中國的蠻橫行徑。
早在1907年,蔣介石在清朝政府辦的保定通國陸軍學校速成班學習時,有過一件事。一天,一位日籍軍醫(yī)在講微生物時,一邊指著擺在講臺上的一塊泥土,一邊說:“這塊泥土,大約有一立方英寸,這里面有四億微生蟲?!边@位日本軍醫(yī)繼而說:“這可以拿中國來比喻,中國有四億人口,就像這四億個微生蟲寄生在這塊泥土地里一樣……”“老師,你可不可以這樣認為!”突然,課堂上,有位年輕學生沖到教桌前,“啪啪”幾下將那塊泥團分成八塊,轉(zhuǎn)而怒發(fā)沖冠地責問道,“日本的人口是五千萬,在這個八分之一立方英寸的泥土里寄生的微生蟲,也可以說這就是日本人嗎?”“你你!你大膽!”這位日本軍醫(yī)的臉漲得如豬肝一樣,中國學生哄堂大笑。在當時,有誰敢跟日本教員頂撞,是要開除學籍的,但后來學校校長一調(diào)查,認為這位學生是出于愛國之心,所以便大事化小了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