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到深圳去

今年我們畢業(yè) 作者:徐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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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要結(jié)束的那段時間很難熬,第一次開始認真地琢磨自己將來的發(fā)展。對此我并沒有征求家里人的意見,他們一定希望我能夠順利地保研,然后讀一個似乎很榮耀的研究生學歷??墒牵瑢τ谧约核趯I(yè),我知道自己早已經(jīng)沒有了興趣,而且對于金融財經(jīng)貨幣等等的興趣早已蓋過了本科的專業(yè)學習,經(jīng)歷了很多的思想斗爭后,我毅然放棄了保研資格,一心投入到找工作的人流中去了。

在西南門等到蘇兮,然后一起去半分利。

好像每次都是她請我??諝庵谢厥幹断嘁姾尥怼坊蛘呤恰妒幯?。她從來不問我為什么做出一些選擇,只是我忍不住告訴她,仿佛只是在聽我說,除此外,她的閑聊中的故事,我也是樂于傾聽。每次吃飯都是生活的一個小插曲,晚了就在飯桌上聊天,說得興致盡了,然后踏上路燈下的空蕩蕩的馬路,回到宿舍,樓里已是萬鳥歸巢時,燈火夜深。

我喜歡聽音樂,緩緩的旋律、清亮的歌聲都會給我?guī)碛鋹?。在這種氛圍中做事情就像在灑滿金黃色的落葉的銀杏林中漫步,一點一點走到路的盡頭,可以看到美的落日景。我總是在構(gòu)想著,把事情做得漂亮,從容的步調(diào),偶爾寫寫詩,舞文弄墨,然后于不經(jīng)意間成就了事業(yè)。音樂終止,我再一次回到現(xiàn)實中來。

八月初偶然地結(jié)識了外院的Jenny,起因是她承應(yīng)給我做英語口語的輔導。雖然沒有過一次這樣的交流,但這樣的際遇總是讓人愉快:為什么不呢?“十一”過后,真正意義上的找工作的激流開始在北大造勢,煩躁,不安,甚至心驚,一次又一次。每天日程排得滿滿的:網(wǎng)投簡歷、學習英語、聽宣講會。但事不如人愿,兩個多月下來,并沒有什么收獲。相反,先前的激情慢慢地衰減,我開始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麻煩。

我開始逐漸體會到媒體里一再宣稱的畢業(yè)生劇增的壓力,每一場招聘宣講會都是人頭攢動,萬人空巷。其間不乏北京其他高校的畢業(yè)生。有一次前往北師大,身邊竟然坐著一位帶著行李的同學,怕是剛下火車,抑或是馬上就要出京吧。壓力無處不在,到中國移動公司的專場宣講時這種壓力達到了第一次高峰。為了控制人流,學校實行了配額:規(guī)定了每次外校人員進入北大場地的限制條件和人數(shù)。不過雖然這樣規(guī)定了,北大真正實施起來還是很包容的,并沒有因為學生的非北大身份而加以阻攔,清華只是象征性地阻攔一下并不會真正為難遠道而來的求職學生。而其他學校則是令行禁止,沒有絲毫的情面。所以去了一次人大碰壁后,我就再也不出校門。

“北大”二字是一筆無形資產(chǎn),很大程度上是北大學生的身份給了我自信,我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力和北大的聲譽能夠找到一份好工作。是不是阿Q,也許吧,不過既然能給我支持,為什么不接受呢?九月份的時候帶著Jenny跟高中的一群同學聚會,但是兩個人都覺得,找工作很好玩,一個新的開始。幾個月之后的今天,縷縷失意,清華的同學Iceberger發(fā)來短信說:知道你很不爽,出來喝酒吧。

小飯館里人很少,沒有悠揚的音樂,Iceberger問跟Jenny怎么樣了,其實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她聯(lián)系,大家都很忙,而且似乎她要去上海了,于是我也跟著申請上海的機會,再后來機會不多,慢慢地,我也開始重新關(guān)注北京。像一片飄落的樹葉,風怎么吹,葉子就往哪里飄抖,直到落到水里,開始對水動情,可是結(jié)果只是落葉有意,流水無心。

我喜歡穿西裝的感覺,尤其喜歡黑色。像無間道中的那個黎明,目光永遠和臉垂直,然后帶著自信的微笑,一定很酷。

一開始的工作申請我都集中在銷售類崗位,過分地相信了性格決定論。后來才想明白,性格能左右人的成長,但是性格的取向不能作為初入職場的許可證。最實際和有效的方法還是展示自己最能被人看見的長處,所謂揚長避短,就是這樣的。認真的找工作過程也是一個不斷地發(fā)掘自我重新認識自我的過程。我也意識到潛意識里,申請做銷售是因為沒有專業(yè)的限制,而我的申請或多或少是在回避自己。越來越覺得自己學的很不夠,就大四上的一個學期是我收獲最多的時候:英語不斷強化,經(jīng)濟金融只是鞏固,身邊的朋友們逐漸地多起來。也是在這段日子里我認識了梅梅、Bravehunter、研小米、Myblue、Braver、Zealot、Ouyuhuan、Swallow等人。

還是在西南門外的上海城隍廟,蘇兮說,出來,吃夜宵。她已經(jīng)在其中坐定等著我,爾后服務(wù)員很快將點好的食品端上來。我開始說到最近找工作如何如何,她也講工作中的一些不如意和趣事。打發(fā)時間有時候也是一種愉快,尤其是不快的時候。所以有一個知心的朋友當然難得。推著她的車,慢慢地走,慢慢地聊,路很美很愜意,黃的路燈光。我說到可能我不再會去上海,也不去做商業(yè),暫時不會去……

我是學數(shù)學的人,也是一個學過經(jīng)濟的人,對金融行業(yè)的了解和興趣使得自己希望從事這門行業(yè),也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我慢慢堅定了這個信念。接下來的申請都集中在了相關(guān)的領(lǐng)域里。

證券公司,保險機構(gòu)的精算部門,資產(chǎn)管理公司,監(jiān)管部門的派出機構(gòu),商品交易所,央行,四大國有銀行總行等等,幸而他們的招聘步伐稍慢,能夠爭取到一些重新學習的時間,對于這個行業(yè)以及這些具體的機構(gòu),數(shù)學的教育背景成了我最大的資本。

時間過得很快,像風中翻卷的厚的書本,一頁一頁地,很快到了放假。那天同學的兩個女生朋友來了北大,于是找到我,四人一行去未名湖滑冰。許久未有的放松,拉著剛認識的朋友在冰面的人群中穿梭,摔跤,嬉笑讓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并不會冰刀的我這個時候很快就學會了這門藝術(shù)一樣的運動。飛速的滑動中我接到了中行海南省分行的電話和大連商品交易所的電話,通知了考試的日期以及科目——會計和行政能力測試以及英語。

考試距此尚有八天的時間。

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了德勤上海的招聘信息,文本中寫到面試等程序的地點在廈門或者上海,于是夜里給遠在上海的梅梅打了一個電話,這位同樣為了找工作郁悶的朋友很是欣喜,問到我投簡歷了沒有,我不想投那里,一是覺得很渺茫,二是,我已經(jīng)不想去上海。也許是因為跟Jenny的過節(jié),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

八天的時間,我又多會了一門課,或者說了解了一門課比較確切??纪甑漠斕煳液軕c幸地接到了人民銀行武漢分行的電話,通過了審查和筆試,準備面試。至此我已經(jīng)全然不理會銷售類的崗位,在金融這個方向上已經(jīng)探出了一些門路,剩下的只是去走好。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這句話。

年過得很急促,相比往年更短暫。家里上不了網(wǎng),很多信息不通暢,為了一些事情的方便,很早就到了武漢。再不久,就回到了學校。

并不短暫的離開,可是感覺竟是這樣的久違。推了門,宿舍離奇的干凈,看見了上學期很久沒有來學校的室友,我趕緊問出什么事了沒有。他笑著問我工作的事情怎么樣了,我放下了行李,說道還行,惠普的電話打來了——年后的第一個機會。

我喜歡音樂,輕音樂或者好的流行歌曲,諸如范瑋琪的《最初的夢想》,張韶涵的《寓言》,我習慣開大了音箱,在這些環(huán)繞的旋律中思考。

一個多星期以來待在深圳,陌生的城市漸漸地熟識了。甚至連日常生活的條理都有了眉目,我卻又要背上行李踏上回北京的火車了。心中只是在想,為了這次深圳的面試,我已經(jīng)做得足夠了。來深圳之前見到Bravehunter,她很吃驚,說你的胡子好長了,我只是笑道:在宿舍看了兩個多星期的資料,除了吃飯出門外全在宿舍修煉了。成與不成,皆安于天命。我本不相信“命”,但求職之中有太多的偶然和不可預料,每每習慣性地將運氣與命連在一起,于是也有時候我開始給自己祈禱,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說得多了,臨行的時候,朋友們說得最多的也是:吉人自有天相。望了望不遠處的羅湖關(guān),我一頭鉆進了K106次列車。

離發(fā)動尚有十分鐘,這時手機響了,是德勤深圳的總機,比預計的提前了一天。帶著這個滿意的答案,我的火車緩緩地離開了深圳車站。一個很好的朋友給我發(fā)來了恭賀的短信,說道這個結(jié)果來得太遲了。這是我的第一個offer,也是企盼已久了,找工作的歷程就此畫上了句號?;貞涀哌^的路,真的是太不輕松,對我而言,有太多的酸甜苦辣。

年后的每一天都過得不輕松,壓力似乎越來越大。因為時間越來越短,而且好的招聘信息量作為時間的函數(sh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顯著的收斂趨勢。寒假結(jié)束后早早地到了學校,一個很小的過失導致我的惠普的希望也破滅了,一切歸零。從此又要從頭開始找工作的歷程。

惠普是在找工作路上走得最遠的一次。而且通過這次我開始相信“生活喜歡捉弄人”這句話。這個機會是在我投出簡歷后兩個月才有的回信,而且對我申請的職位也做了調(diào)劑:從銷售部門換到了供應(yīng)鏈管理。一次感覺很糟糕的一面然后進到了二面,見到了供應(yīng)鏈管理的一位女經(jīng)理。她同樣對我的炒股票的經(jīng)歷感興趣,跟一面中的情形一樣。一見面她就問我是不是年后可以來上班,這讓我很是欣喜,彷佛不久的三月份我就坐在這里開始第一份職業(yè)。越過經(jīng)理的肩膀可以看見窗外的國貿(mào)大廈以及其他的一些樓宇。這片小地方很是吸引人,棲息著中國最著名的一些公司的總部,當然也棲息著我的夢想,我希望成為一個商人,成為一代巨賈,富甲一方,但是一個月后一個小的失誤接漏了惠普最后一個確認電話,像離弦的箭,出去了再也看不到回來的可能。我打過去試圖爭取,電話的那頭只是冷冷地說:再也不會打回來了。

掛掉電話,我不知道做什么好,木木地走向不遠處的公車站。剛從北郵南門外的銀河期貨走出來,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路邊的欄桿上望著往來的車輛人群,不知道做什么好。眼看周圍的人一個個都有了好的歸宿,而自己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再想到當初主動放棄保研,心里似乎開始萌發(fā)一絲的懊悔。但是很多人不解,問道為什么保本校都不去。我想,既然在這個專業(yè)已經(jīng)沒有潛力,就不想虛度幾年的研究生時間,不如讓給想保送的人。而且我已決然要在商業(yè)金融財經(jīng)這些相關(guān)領(lǐng)域中發(fā)展,該放的就放了吧,也落得灑脫。呵,好像很慨然的樣子。但此時,我是真的開始著急了。回到宿舍以后就開始想今后的路該怎么走。那天晚上很郁悶,因為知道了白天在銀河期貨的考試雖然成績最好(經(jīng)理告知的),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們是不會錄用我的。他們開出的薪水是每月2500至3000元,經(jīng)理問了好幾次我是否愿意從事這門事業(yè)。像是在教堂的起誓,我說愿意,也確實愿意。但是我相信他們會認為留不住我。這樣我覺得自己很尷尬:好的地方不要我,不好的地方不敢要我。那天晚上約出Bravehunter去湖邊聊天,她好像也有很多心事,一方面HSBC還沒有給消息,另一方面中行北分行在逼簽,而她是一心想去大的外企發(fā)展的,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很無奈,畢竟匯豐這樣放棄了確是心有不甘。

跟Bravehunter相識是比較有趣的,也是求職之中的一個故事吧。Degussa發(fā)來了一套招聘的試題,校園網(wǎng)中遇到了同樣是找人合做這套題的Bravehunter,她的英語加上我的數(shù)學,即便是這樣的組合也沒能過SHL的關(guān)。以后的日子里,接著就是她教我英語口語,講她自己的面試,我倆已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聊著聊著就聊到其他方面上去了,不再說工作的事情,我給她講IPO,講不良資產(chǎn)處理的那些東西。感覺這樣好好,沒有了找工作的煩擾,但是這樣的時間卻又是稍縱即逝,一個晚上之后又要睜開眼,又要去面對現(xiàn)實的林林總總。

QQ的簽名檔一改再改,那里是我的心情的寫字板。好心的朋友們總是通過這里知道我的想法,給我安慰和鼓勵。我的注意力這時也開始從北京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上海或者是更南方,而且從只在未名的JOB版到了去51job、zhaopin等網(wǎng)站的信息中尋找。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耗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找信息,填寫簡歷,發(fā)送郵件……漸漸的,我嘗試著告訴自己,我需要的僅僅先是一個工作,至于事業(yè),那是更以后的事情。

也是在這樣的煩惱的時光中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到底適合做什么工作。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并不是搞銷售的料:我給陌生人打電話總是很膽怯,而且對于自己不是很熟悉的人和事也是難以開展工作。這是我的弱點,當然在以后的工作中我這也是我需要克服的弱點。3月2號北大大型招聘會后一天,我就接到了baidu和南京先聲藥業(yè)的筆試和面試通知。這兩個都不是在招聘會上投的,所以我總是慶幸自己運氣不錯,總是在我無所事事的時候來了相關(guān)的筆試面試通知,讓我的生活從來不曾有停頓,我喜歡這種節(jié)奏。

聽Bravehunter說baidu就是一個大網(wǎng)吧。她說baidu的年輕的經(jīng)理面她的時候?qū)τ谒趯殱嵉膶嵙暱偸浅趾艽蟮膽岩?,這使得我對baidu的印象打了好大的折扣。進了理想國際大廈后,穿過賣寶馬的那個車行,上到12層,就看到了baidu,專業(yè)的前臺,熟悉的標識,并不像Bravehunter說的那樣恐怖。接著筆試就開始了。很幸運的是在筆試中碰到了藍椰子,她很快認出了我,我卻沒有能夠認出她來。她是跟我一起去惠普的同學,不過她對惠普安排她去成都很不爽,于是索性跟惠普說了拜拜,又從頭開始。也許這就是北大人的一種特質(zhì)吧,追求自己喜歡的,再哭再累,我們都覺得值得,所以不習慣將就。后來聽說她好像是最后去了baidu,喜歡那里沒有約束的生活狀態(tài)。我也喜歡。上帝很禮貌地還是不讓我歇息,給了我繼續(xù)往前走的通行證:兩天后我收到了baidu的郵件,很客氣地說我沒有通過。

望了望南門外的理想國際大廈,我西裝革履,坐在Myblue的自行車后架上,穿過東門去了清華,去面先聲藥業(yè)。這家來自南京的企業(yè)對北大的人很客氣,進了一個房間就把我放在了一個軟軟的沙發(fā)上。我一下子坐了進去,放松得都有點無所適從。一位年紀稍長的女性是主面試官,旁邊還有三位做記錄和陪面。既然來到了商業(yè)的企業(yè)面試,我毫不掩飾地講自己希望能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夢想成為富豪榜上的符號,希望從做一名銷售人員開始。聽我說完后,面試官跟我講道,富豪榜上的人都是華爾街的游客,進先聲并不是我的選擇,甚至給了我不少建議,最后跟我說道:你是一個很適合做金融的人。我當然知道這個,可是這又何嘗不讓人感到無奈?因為,他們顯然已經(jīng)決定不會錄用我。

沒有出門我就知道這個面試肯定是失敗了,不用等人家開口,說了聲謝謝,逃了出來。漫無目的地走在清華那條旁道上,我給lxh發(fā)了一條短信,說,我想跟你聊聊,有時間沒?他回了信,說明天早上到。lxh很出色,對門宿舍的哥們,在DB已經(jīng)做了一年,在找工作方面幫過我不少的忙,我總覺得欠他太多,因為我?guī)缀鯖]有幫過他,沒有幫人的機會,根本上。他跟我一樣,都是不安于現(xiàn)狀的人,敢于闖自己的事業(yè),而且希望有自己的事業(yè),我曾跟他半開玩笑地說,工作兩年后,都卷一筆錢出來創(chuàng)業(yè),做什么呢,外貿(mào)是賺錢的行當,但是要許可證,做販賣人口吧,把中國的保姆弄到香港或是新加坡日本什么的,美其名曰勞動力輸出。兩人相視大笑,然后又趕回自習室中看晚上將要考試的講義。

坐在肯德基里面還是談這些事情,不過有個相知的朋友,我覺得放松了好多。他問我為什么不去上海那家平安資產(chǎn)管理公司面試,問我是不是有什么顧忌,問我的打算。我說要是找不到好的工作就想去考研,對于之前放棄保研的事情也沒有后悔的意思。他點點頭說,兄弟的事情沒有話說,有什么困難兄弟們一起想辦法。一杯飲料喝到一半的時候,電話響了,是華信惠悅,一家號稱做人力資本很top的英國咨詢公司。

這是3月2號在招聘會投的簡歷。

看來當時跟兩位負責招聘工作的同齡人的閑聊沒有白費,又為自己爭得了一次機會。招聘的analyst的工作是做亞太的宏觀經(jīng)濟氣候的分析。工作地點在武漢。給出的薪水在武漢算是很不錯的。之前他們的人已經(jīng)通知過我在他們的waitinglist里面,意思是沒有面試機會了,通過短信的一些溝通,大概是我說明了為了這個機會我已經(jīng)開始學習stata軟件了,于是武漢的老板夜里給我打了電話,說后天在嘉里中心的北京office給我面試。DingDingcat對我很贊,說這是communicationskill,不管怎么樣,又是一個希望,面試之前居然發(fā)現(xiàn)baidu筆試時坐在我旁邊的llyyJJ也在華信,于是晚上見了一面,對于金融出身的llyyJJ我還是懷著很大的信任和尊敬的。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很虛心地請教經(jīng)濟學的一些東西,算是運氣不錯吧,第二天的面試基本都在這些理論里面。

那是個很帥的面試官,很酷的蠱惑仔的衣著,名叫HaoTao,英語非常的好,一口氣幾分鐘沒有絲毫的停頓,接著就向我提問。另一位Headofglobalreseacher并沒有到場,他問到我最多的問題就是歐洲北美中國三大資本市場的區(qū)別,當然也問了日本的,期貨,貨幣,股票等等,其次就是宏觀經(jīng)濟學微觀經(jīng)濟學的研究方法以及模型,最后開始涉及計量經(jīng)濟學的那些東西,讓我給出SOL的表達式。有一些不會的地方我也很坦誠地說不會,心里在琢磨,華信惠悅在華規(guī)模并不大,但是這種很學術(shù)的環(huán)境在國內(nèi)的贏利性機構(gòu)中確實是很少見的。然后又開始憧憬著是不是可以進到這里來,按HaoTao所說的那樣,在優(yōu)雅的環(huán)境中研究亞太經(jīng)濟,應(yīng)該很過癮。我說完后他接著說他馬上要去英國,云云,遞給我名片,出門告別,商業(yè)的微笑,漸窄的電梯門縫,之后便再也沒有消息。

這是一個讓我第二次真正傷心的面試。喜歡的工作,愉快的面試,但是傷心的結(jié)果。從嘉里中心回來已經(jīng)錯過了吃飯的時間,餓得要死,在物美買了惡心的食物,躺在床上邊嚼邊想,接著什么都不想再想了,然后就睡著了。

醒來無聊得很,就寫了一封coverletter,本著對四大依然的向往,給PWC、DTT、E&Y、KPMG在全國的每一家office都發(fā)了一封信。之后就是去食堂,然后回來上網(wǎng),開QQ,zhuzi在線上,她還是那樣很體貼地問我的進展,說一些讓人覺得很平靜的話,她也問我一些關(guān)于一些公司的情況,聽得出,她似乎準備簽合肥一家軟件公司了。

第二天KP北京來了信,很客氣地說招聘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感謝我的關(guān)注云云。對于這樣的話我也是見得很多了,沒有不一樣的感覺。不過還是很感激KP北京,畢竟人家給了我回信,不似其他的——什么都沒有。再接著北京來了以前高中的一個好友,保研到北航,見我很郁郁寡歡,于是來北大陪我。和他出去散步,談天說地,依舊當初的指點江山的噱頭,我是一個很健談的人,邊說邊走便打算出去放松一天,走到康博斯門口時接到了深圳來的電話。電話的另一頭一個很甜的聲音跟我講道:德勤深圳希望我能到深圳去參加面試。自此朋友很高興,自稱是我的幸運星。是,好心的朋友們都在關(guān)心我,關(guān)注我,快樂是會傳染的。

我還是很感謝上天,總是在我沒有希望的時候給我希望,而且總是好的希望。面試的過程中也走進了好多北京最豪華的寫字樓,當然希望自己也能出入其中。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lxh,他也很高興,給了我很多鼓勵,說這次一定要去,不要再像上次上海的平安資產(chǎn)一樣,還跟我說一定沒問題,然后急急地給我找深圳住的地方。Bravehunter特地回了學校找我,她知道德勤深圳的消息后對我很贊,于是在康博斯給我耐心地講她在德勤北京面試碰到的一些問題。她聊起來總是眉飛色舞的,笑得很燦爛,很熱情。讓人心里很舒坦。zhuzi也極力鼓勵我去深圳試試。訂了火車票,帶著熱心的朋友們的祝福,我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車。很巧的是,同天晚上,zhuzi也在去合肥的火車上,去看看想簽的那家公司到底怎么樣。

火車上不是很順利。上車后發(fā)現(xiàn)兩天前買票時售票員給錯了票,幸運的是乘務(wù)員沒有發(fā)現(xiàn),我也就沒有聲張,火車里空座不少,大約都是預留的座位。半夜時弟弟給我發(fā)了短信,告訴我母親出事了,她的手指卡進了機器。一時間我不知所錯,打電話到家里,父親只是說母親去做禱告了。我沒有多問,掛了手機,木訥地坐在那里。不久lxh打過電話來,告訴我到了深圳要聯(lián)系的一些人,說住的地方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叮囑我不要再自己找住的地方……最后說:“兄弟一定能行的!”是啊,我能行,我告訴自己,那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家里,自己,朋友們,同學……

二十三個小時后終于抵達廣州,沒有片刻的逗留,甚至都沒有出廣州火車站就上了深廣線趕往深圳。沿線廣州東莞深圳的夜景依次展現(xiàn),這片很美的土地傳說到處是黃金,我相信這句話。機會到處都是,關(guān)鍵看自己怎么把握?;疖嚿喜粫r有人問我從哪里來,我只是說北京,而并不提及北大,我擔心自己的落魄會損及北大的聲譽。當然心里知道,正是北大這塊金字招牌使得我有勇氣只身南下。我需要好消息,需要一次成功。我也知道,到了4月份,這是最后的好機會了。

到深圳后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出了車站進地鐵,抬眼就看到了“香港”的指示牌。去了住的地方,那是很好的小區(qū)里面的一棟新樓,住的地方在32層。安頓好后,顧不上,我急急地下了樓,上車去關(guān)外的華為。我最要好的表哥在那里。深圳的夜晚燈不是很亮,高大的建筑物的黑色影子投下來,讓人看不清深圳的面貌。到了華為已經(jīng)深夜十一點,在路口一下車我就看見了他。這種久違的親切感讓我不知說什么好,他對我笑笑,說你還是來深圳了。我也笑道說我是落荒而來的。然后在街邊的燒烤攤旁一邊吃一邊談,睡覺已經(jīng)到了深夜1點,我已經(jīng)是30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面試前天晚上我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是母親接的。她在電話那頭只是一聲“喂”,我的眼淚早已像開閘的洪水,泣不成聲。我說我明天就要去面試了,住得很好,也吃過了晚飯,然后問她的手怎么樣。她并沒有多說,只是告訴我她不該如此的反對我,告訴我男子漢不能流眼淚,說我自己的路自己選……聽著她掛斷了電話,我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接著就是持續(xù)三天的面試。華潤大廈很漂亮,樓下的萬象城很華貴,流光溢彩,秩序井然,繁華而不擁擠,現(xiàn)代之中也透露著一絲閑散,這是北京所不具備的特點。第一天來到這個南方的城市我就愛上了這里。誠如在北京所想的那樣?;蛟S眼睛不要死盯著北京,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

面試的經(jīng)理很客氣,也很熱情。在13層的辦公室里,離街市上的喧鬧已經(jīng)好遠,這里只有兩個人的坦誠的交流。我們談著談著就開始說到北大的一些東西。到了南方,大家都會如此,問我為什么舍了北京,問到北大的教改,問到北大的豬肉鋪子,等等,愉快而輕松。最后合伙人說道:只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拒絕回答……一旁的香港的經(jīng)理聽到這里也笑了,我也笑了。

至此我的找工作的歷程告一段落了,我的心也沉淀了下來。深圳是一個很美的城市,比我想象的要大氣和奔放。棕櫚樹、綠化帶、在樹林中穿出的房子的尖兒、云端的地王大廈,都是我的夢想,我會愛上這個城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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