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基本的區(qū)別和這一總體思想意識,恰恰是當代作家沒有意識到的,包括我們這些所謂的學院知識分子。我們以為想呈現(xiàn)出一個獨立的知識分子姿態(tài),就必須批判一切、否定一切,我們甚至不敢輕易說出稍微大敘事一點的話,哪怕是辨析式的,它會遭遇到尖酸而刻薄的諷刺與群體遺棄(這種斜睨的目光是非??膳碌模乙詾檫@恰恰包含著知識分子最大的無知與偏見)。我們可以說是因為過往的一切過于“骯臟”而導致我們失去了信心,也可以說是因為我們與其聯(lián)系太緊密而導致了一種疏離的強烈愿望,但那都不應該成為我們不愛“中國”的理由,一個真正思考著的人會明白其中細微但卻具有本質意義的差別。我們應該在文學中恢復這樣一種廣闊的激情,恢復愛的能力,恢復對“中國”這一名詞的愛,拋開現(xiàn)實政治、世俗性對它的干擾,尋找到純粹的存在。應該對這一名詞的實體和抽象精神做明確的辨析。不是為了狹隘的政治,而是為了尋找到與民族生活相聯(lián)系時那種神圣且神秘的偉大情感。這是一種將全部的靈魂奉獻給與自己相關的大地、山川及故鄉(xiāng)的一切時的沖動,痛苦與甜蜜的糾纏,闊大與細膩的重合,愛與恨的交織,民族與人類的呼應。當有一天,如果能在我們時代的小說中讀出一種說不出但卻時時存在著的“中國精神”,能從作家的虛無與懷疑背后讀出那么一種莊嚴與高尚的“愛”,而不是一種近乎輕佻、猥瑣的“憤世嫉俗”時,我想,那時,我們時代的文學肯定有了長足的進步,在那無邊無際的“中國”夢境深處,肯定多了一些凝視的目光——溫柔而深沉的、犀利而智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