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月初開始,小馬奔騰劇社正式進入最繁忙的制作期。雖然之前打過很多預防針,且大家經(jīng)過鮮魚口一游都熱情洋溢,但真正展開制作工作后,我們卻發(fā)現(xiàn),做一部話劇遠遠比想象的更為復雜、艱難。太多太多細碎的工作,毫厘之差就全盤皆崩,好像面對一個裝滿小魚的巨大魚缸,我們只能用單薄的網(wǎng)子一條一條地把魚撈出來,稍不留神,即是魚死網(wǎng)破。
時常聽到過來人對年輕人好言相勸,說:“理想總是豐滿的,但現(xiàn)實卻是骨感的。機靈點兒,不然就得撞個頭破血流?!逼鋵?,理想更像是個窈窕的長腿少女,腰身纖細、只手可握,靚麗而讓人著迷;現(xiàn)實卻是個胖子,巨大且龐雜,很難理清頭緒,不管你怎樣嘗試去握住它,都只能揪到一塊肥肉。
小馬奔騰劇社的情況也是這樣。我們整天用夢想激勵自己,做最大的夢,就能用上最大的勁兒,就能一往無前、風雨無阻。但實際上呢?任何一個夢想,脫去它璀璨的外衣后,都只剩下沒有盡頭的蕪雜。
策劃組的工作已經(jīng)過半,大流程和宣發(fā)方向都確定了,但具體操作起來,卻需要一樣一樣地精準填充。在籌備期,通過分析現(xiàn)階段的影視和戲劇營銷方式,我們一致認為在戲劇周邊和衍生品上要盡可能地有誠意,因此決定準備T恤、環(huán)保袋、明信片和徽章等七八樣物件,當場就定下“精致”“實用”“美觀”的調(diào)子,說出來特別過癮,仿佛已經(jīng)感受到觀眾拿到周邊商品時的高興勁兒。
但到了制作階段,這三個單薄的詞語還遠遠不夠,先前挖的坑都得我們自己來填。例如制作明信片,不僅設計師要加好幾個班,喝好幾罐紅牛,把自己的靈感閃光投影到作品上,還需要策劃組測算明信片的規(guī)格、印數(shù)、制作周期,除卻沒有親自挽袖子上模具去剪裁,剩下的都得清晰透亮,一目了然。
光是確定明信片采用148mm×100mm這一規(guī)格,就花了大半天。于是,宋哥怒了。雖然他說話很柔和,但骨子里是個強硬的天蝎座。他想做什么,就必須做好。他養(yǎng)的馬,一定要膘肥體碩,夜行八百日行一千,大河大山也攔不?。凰龅膭∩?,一定要最專業(yè),最有情懷。社員可以有個性,氣氛允許歡脫,但出來的成果絕不能含糊,不然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那天下午的策劃組小會上,我們第一次見宋哥生氣。他把我們每個人的筆記本都拿過去,看了一通,“砰”地一聲重重摔到桌上,嚴厲怒斥:“這就是你們磨磨嘰嘰討論三四天弄出來的東西?是不是要等我們公演了才確定文化衫的尺碼,然后告訴我,‘宋哥我們決定做均碼了’?別講理由,做戲劇的就是不講理由,只看結(jié)果。明天早晨之前,必須得弄出一份像樣的物料策劃表來。否則,就給我拜拜?!?/p>
宋哥說話聲不算大,但我們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收緊了呼吸,儼然制造了一個消音降噪間。默然看他怒氣沖沖地走出辦公室,我們心中的巨石還懸著,大家趕緊湊到一起討論到底怎么辦。這時,石頭突然一拍桌子,說:“煩死爹了。再這么耗下去也是浪費時間。這樣,每個人都寫一份策劃,我來做整理綜合。明天早晨開大會確定,通過后選好負責人,一人抓一點,要不老是亂糟糟亂糟糟的。煩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