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1月

為了盡可能多地牽制在阿貢森林的敵人，第27師多次接到上級命令要于1915年1月29日發(fā)動一次牽制性軍事行動，各團都要參加。2營負責清掃法軍雷區(qū)，而我所在的124團隨后將對敵軍陣地發(fā)起有力突襲。同時，炮兵開火纏住在３營10連正面的敵人，隨后火力繼續(xù)覆蓋右翼，接著也要轟擊９連左翼目標。為了實現(xiàn)該計劃，我們調來了49野戰(zhàn)炮兵團的一個榴彈炮連，炮連在27、28日左右完成了準備工作。行動時10連需要離開陣地，9連雖然不需要向前推進，但是要切斷敵人任何向側翼逃跑的路線。

29日黃昏，天寒地凍，土硬如石，我們的行動如期展開。在行動的開始階段，我和3個步槍班駐守新?lián)c。據(jù)點位于我軍陣地前約100米處，可以聽到我軍大炮發(fā)射的炮彈從頭上呼嘯而過。有些炮彈擊中樹木，燒成一團火，還有一些落在我們后邊。炮彈觸發(fā)了地雷，爆炸聲此起彼伏，把泥土、木棍、石塊轟到天上，然后如雨一般傾瀉而下。炮擊之后，右側響起了手榴彈爆炸和重機槍密集射擊的聲音。一個法國人孤零零地沖向我們的陣地，很快倒在血泊中。

幾分鐘以后，３營的副官跑來告訴我們右側的進攻很順利，并傳話３營長問９連是否愿意和他們一起享受進攻的快感。毫無疑問，我們非常愿意，如果能夠擺脫戰(zhàn)壕和無止境掩護任務，我們干什么都愿意。

我意識到我們目前還沒辦法從據(jù)點中安然離開，前去和他們匯合。我們處在敵人的炮兵和機槍射程內，任何推進行動都會被高處的敵軍觀察員看到。為了避免被敵人發(fā)現(xiàn)，我讓我的士兵從陣地右側沿著一條通向前線的壕溝爬行。到達壕溝末端后匍匐在左側，如此15分鐘后，一個連的士兵在陣地前方80米處的一個斜坡上集合了。隨后，沒有了戰(zhàn)壕的掩護，我們小心翼翼地在灌木叢里向敵方爬行。

但我們還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敵人的步槍和機槍紛紛向我們開火，擋住了我們。由于我們沒有什么掩蔽物，敵軍掃射這片區(qū)域，我們能夠清晰地聽到子彈鉆進凍土的聲音。我們匍匐在地，頭頂?shù)膸卓孟饦鋭倓傉谘谧∥业氖勘?。即使透過望遠鏡我也無法明確敵人的方位。我知道即使敵人是在盲目地掃射，我們繼續(xù)停留下去也會蒙受巨大損失；密集的火力彌補了敵軍射擊精度的不足。我絞盡腦汁想找出一個不須蒙受重大損失就能擺脫這個糟糕處境的方法。此情此境，看著部下蒙難，責任感使我的心情非常沉重。

我下定決心要沖到前方50米處的一片凹地里，那兒能比目前的地形提供更多的掩蔽，這時，我的右側響起了沖鋒號。我的號手就在我后邊，于是我讓他也吹起進攻號。盡管敵人火力不減，但９連的士兵們聽到信號都跳起來，大聲歡呼著奮不顧身地向著敵人沖去。閃亮的刺刀映著火光，讓人膽寒。我們很快地穿過了凹地沖到法軍陣地前鋪設的鐵絲網(wǎng)障礙處，只見敵人匆忙地放棄他們堅固的陣地逃跑了。法軍的紅褲子和藍色燕尾服好像一朵朵盛開的鮮花，在灌木叢中十分顯眼。我們完全顧不上敵人陣地上遺留的戰(zhàn)利品，都在全力以赴地追擊著法軍。我們緊緊地跟在敵人后面，闖過了兩條防御陣線，盡管陣前的鐵絲網(wǎng)障礙尚屬完好，但守軍早已經(jīng)在我們趕到之前就棄地逃跑。由于法軍的抵抗十分微弱，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傷亡。

我們越過一個高地之后，樹林變得稀疏?？梢钥吹?，在我們前方一大撥聚在一起的敵軍正在亡命奔逃，我們在后面不停地追擊。我分出部分兵力肅清一些隱蔽起來的敵人，余下的人追擊直到樹林邊緣。我們此時已處在原陣地以南半英里（1英里=1.609344千米）位置。這里又出現(xiàn)一個斜坡，敵人借著低矮的灌木叢的遮蔽逃之夭夭。我們和兩翼、后方都失去了聯(lián)系；兩側傳來了激烈交火的聲音。我集結了部隊，駐扎下來，并試圖重新建立起和友鄰部隊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