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肖門神—梁子—蔓姐文件.txt(1)

春晚 作者:喜宏


莞兒夾腚倉皇走向廣廈B座的時候,肖門神依然不屈不撓地?fù)踉诹鹤拥拇蟊记?,而梁子的忍耐也已?jīng)到了極限,他決意來個絕地反擊——光頭一探,任冰涼的雪花撒在油膩膩的頭皮上,粗短胳膊一揮,車門在身后“嘭”地一響,便破口大罵:

“你丫什么東西!大爺我在這三棟樓里來來回回這么多年了,也沒見過你這么個屎不冷坑的——你丫憑什么擋我道!你丫拿個文件來,大爺我立馬讓道!你丫要是拿不出來個道道,看你大爺我今天怎么玩你!”

肖門神悄悄舔舔兩顆上火爛牙,笑臉不改,卻并不讓道。

“既然你也是臺里的,就該知道,三天前B座已經(jīng)全交給春晚組了——包括這門前的車位。要平時,又下雪,我可以通融——現(xiàn)在不行,今晚開會!主創(chuàng)都過來,門口車位我還不夠呢!”

“那我的房間還在樓上哪!怎么沒人告我哪——我不管,大爺我就把車撂這兒了!除非你把文件拿來給我看!”

肖門神心里有底——這家伙不像是臺里正經(jīng)上證的。但凡臺里正式胸前掛牌的,要么是開新車好車,要么是大眾系列——那是臺里統(tǒng)一給節(jié)目組租配的。像他這樣整個二手大奔,還是不帶預(yù)熱屁墊的老款,一看就知道是“裝”。裝臺里也行,你倒是別這么橫呀,裝得倒比正式的還橫,笑話!肖門神抖一抖肩,正正身披的警藍(lán)大衣,冷笑一聲:

“這位老師,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電話給保衛(wèi)處了。保衛(wèi)處怎么處理——你既是吃臺里飯的,總該知道吧!”說著把手往警藍(lán)大衣兜里一插——這件大衣是保衛(wèi)處發(fā)給節(jié)目組值夜班用的。

梁子覺得有點(diǎn)下不來臺,好在下雪沒有人圍觀。一股小冷風(fēng)從車底下旋出來直撲兩腿——梁子為了娛樂方便或方便娛樂從來不穿內(nèi)褲——突然間就覺得那坨肉肉小動物也似的抽縮成一團(tuán)??浚£P(guān)鍵時刻它也不給力!梁子心里罵了一句,臉上卻掛不住,虛空空地嚷嚷:“你別跟我玩這個!大爺我是吃嚇長大的呀!……”

“喲!這不是梁子嗎!”脆生生一個女人聲音穿耳而來。梁子一回頭,只見一輛黑烏烏的帕薩特斜在他的大奔后面,那車雖是黑不溜秋灰不溜秋,車窗前卻隨意擱著幾張車證,既有進(jìn)臺證,也有軍證、警證,更有政要機(jī)關(guān)的棗紅特證。門開處一個肥實肉厚的女人探出身來。大花燙頭,明星派大墨鏡,很是眼熟——又不像是圈里的明星,紫唇笑開處終歸有些江湖氣息。

“你這小子!把你蔓姐忘了!”梁子正發(fā)呆時,一只花皮手套已經(jīng)輕慢地拍上了他的光頭,“別心里只惦記著漂亮美眉——把你蔓姐忘了!去年做笑林大賽,勞大仙手下的王導(dǎo)病了,不是蔓姐我開車把你接到臺里救場的嗎!”

梁子這就想起來,確是蔓姐。說起來在江湖上飄了大幾年了,也自稱導(dǎo)演,頭也剃光了,墨鏡也戴了,不管天熱天寒都展開一雙歐版高靿啞光皮靴,甚至也備了個全鋁運(yùn)動水壺,可就是沒多少正經(jīng)活兒——那水壺沒小催班捧著,還得自己拎著(有時拎煩了也別在褲腰帶上)。就是蔓姐,就是這輛帕薩特,風(fēng)馳電掣地,找到他,急吼吼拽上他,又風(fēng)馳電掣地直闖臺大門,停都不停,直奔演播廳——梁子這才進(jìn)入笑林大賽,進(jìn)入電視文藝圈。雖然是幫人排練小段子的副導(dǎo)演,卻見了真場面,也從此在心里有個“梁導(dǎo)”的定位。笑林大賽之后,趕緊印名片,又一咬牙,連借帶騙,整了個二手大奔武裝自己——倒也是,有了大奔之后,活兒漸多,價碼也抬了起來。一忙活,倒把蔓姐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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