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紐約時報》的觀點跟副總統(tǒng)預測的一樣??找u“發(fā)出了一個及時的信號”,該報撰文說,布什新政府“不會放棄武力,容忍任何來自伊方的新的軍事威脅”?!度A盛頓郵報》也聲稱此次空中打擊“值得肯定,早該實行”。與布什共進早餐的時候我問道:“總統(tǒng)先生,我希望你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有這么好的運氣?!?/p>
回到華盛頓后,我們進行了事后調查。在訪問墨西哥的前幾天,空軍方面跟我和斯蒂芬·哈德利簡單介紹了即將執(zhí)行的禁飛區(qū)任務,為我們做簡報的將軍并沒有任何遮掩。因為那是我們第一次在禁飛區(qū)執(zhí)行任務,所以我們并沒有問及幾個關鍵性的問題,比如“這類任務真是例行性任務嗎?”“離巴格達有多遠?”他可能會回答道:“也不算例行任務?!薄半x巴格達很近?!奔幢闳绱?,那位將軍可能也并不會說他們會對巴格達“動武”。我責怪自己為何沒問那些問題,這樣的事情我早應該料到。之前我在白宮當值,不就多次目睹冒失動武造成的后果?我不是多次跟他們說過這種事情會造成意想不到的結果?這件事情給我上了重要的一課。
在我們訪問墨西哥期間發(fā)生這種事其實是在提醒我們,薩達姆·侯賽因統(tǒng)治下的伊拉克問題將不斷惡化,而且將會威脅美國的利益。幾乎從一開始伊拉克就是國安會關注的焦點,但我們并非像世人所想的那樣一心只想推翻薩達姆的統(tǒng)治。相反,我們最初只是想遏制海灣戰(zhàn)爭后的薩達姆政權。雖然伊拉克從科威特撤軍,但薩達姆政權仍然統(tǒng)治著伊拉克,戰(zhàn)爭其實并沒有真正結束。1991年,老布什就認為薩達姆政權已羸弱不堪,擺在此人面前的有兩條路,要么退位,要么就是固執(zhí)己見地死挺下去。事實證明,這種評估是錯誤的。
設置禁飛區(qū)只是國際社會壓制薩達姆軍事勢力的龐大計劃的一部分:防止薩達姆打擊鄰邦和本國人民,防止他再度制造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WMD)。但是,這些限制在很多方面都沒能奏效。比如,中國人在伊拉克首都和周邊地區(qū)建立了光纖系統(tǒng),這樣美國很難追蹤伊拉克的軍事通信,薩達姆找到了保存其軍事勢力的新方法。
1991年,海灣戰(zhàn)爭結束后,國際社會獲悉薩達姆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遠比他們預想的先進。薩達姆戰(zhàn)敗后,武器核查小組抵達伊拉克后發(fā)現(xiàn),再有差不多一年時間,薩達姆就可擁有粗制核裝置了。而且,他曾兩次使用過化學武器,一次針對伊朗,另一次則是用來對付庫爾德人,兩次都令數(shù)以千計的無辜民眾死于非命。20世紀90年代,國際社會通過多方努力阻止其建造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聯(lián)合國一共16次通過決議,希望伊拉克為核查小組檢視提供方便。但幾年下來,檢查團每次都無功而返。薩達姆希望由多個國家組成代表團,而不僅僅是英美兩國,可有些國家在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方面并無多少經驗。20世紀90年代末,安理會最終做出讓步。薩達姆堅持讓檢查團在其指定的地點進行檢查并預先通告,使得必須出其不意才有效果的檢查方式失去了意義(即使檢查團進入伊拉克,他們也會被薩達姆的部隊橫加阻攔)。國際社會的態(tài)度也悄然發(fā)生變化,說什么要“尊重伊拉克主權”。
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使檢查團成員不斷縮減,伊拉克方面還是不愿配合,國際社會也摸不清伊拉克的底了。1998年12月,克林頓最終頒布命令,對伊拉克的可疑地點進行軍事打擊。檢查團成員在軍事打擊前剛剛離開伊拉克,直到2002年才再次前往那里,但伊拉克政府一直都不太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