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門,他就對她表示了不滿,略帶惱怒的孩子氣,配合他高傲的表情,顯得又可愛又可笑。理虧使車小瑋對學生的惱怒沒有辦法回擊,可她也不想低聲下氣地請求他原諒,這根本不符合她的風格。但這樣僵持地站在門口,也不是聰明的舉動,所以她只好動用自己的冷幽默,笑著問他:“那么,你打算是解聘還是扣錢。如果是解聘,我就不進去了?!?/p>
他看了她一眼,側(cè)過身讓她進來,又不解恨地在她身后說道:“拜托,做老師要有做老師的責任心,就算你只是業(yè)余的?!比缓笥譁睾涂跉鈫査骸耙灰赛c什么?”
“我已經(jīng)這樣不稱職了,哪里還敢要東西喝呢。”車小瑋繼續(xù)冷幽默。
“說得也是,那就開工吧?!彼膊辉倏蜌猓财鹇曇糁钢鑾咨系囊欢颜掌?,“看看那些照片吧,是昨天拍的?!?/p>
粗略地看了一下茶幾上的照片,還不算差,擁有那么高級的照相機,拍出來的照片當然不會太差。但這些照片無法從藝術角度去要求了,角度、構圖和色彩都還有欠缺。在這堆照片里,車小瑋沒有看到那兩張屬于比賽的照片。
“雖然你不是稱職的老師,但我不能做個不知禮節(jié)的學生,敬師茶還是要的?!彼爸S似的在茶幾上放下杯子,不冷不熱的表情還余留著不滿的情緒。
車小瑋看了一下杯子,這哪里是茶,明明是一杯咖啡。她忍著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算是接受他的敬師茶。再看到坐在前面的人,她的腦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了初遇,同樣是帶著傲氣的帥臉,那時感到像是夢,現(xiàn)在看著,卻是如此真實。這樣看著他喝著咖啡,她的心情就會莫名的愉悅,這種感覺就像,聆聽一首自己喜歡的歌曲或欣賞一幅自己喜歡的藝術作品。
“神不守舍的,在想什么?”他喝著咖啡,看著她,饒有興趣地問。
“哦,沒什么,我就是愛走神?!?/p>
車小瑋連忙掩蓋自己的失禮。他一問,把她的理性叫醒了,她馬上為自己的陶醉羞愧,著迷與一個如此年輕的異性,是非常不知所謂的行為。她不能允許自己丟失羞恥心,不能允許自己對一個年輕異性春心蕩漾。
“說說這些照片吧?!彼嵋罅?。
這下輪到車小瑋饒有興趣起來了:“為什么沒有那兩張比賽的照片呢?”
“那兩張不屬于今天的教程?!彼谅卮?。
“可以單純的讓我欣賞一下嗎?”車小瑋微笑著要求道。
“工作時間不要那么隨便。”他傲慢地回拒她。
“反正我在你眼里是個不稱職的老師,不介意形象再壞一點?!彼裰樒猿值?。
“沒想到,車老師清淡的外表,心靈卻這樣執(zhí)著?!彼爻爸S她。
車小瑋也不掩飾自己的表情,她朝他微笑,表示認可他的評述。她就是這樣的人,表面上似乎對什么都不十分在意,可內(nèi)心深處是有尺度的,如果覺得應該執(zhí)著,她會變得非常執(zhí)著。
終于,他妥協(xié)了,很不情愿地從里屋拿出照片給她。一看照片,車小瑋就明白他不愿意拿出來的緣故了。比賽結果一目了然,她拍的照片完全勝過了他拍的照片,他的作品只能算是比較好的生活照,而她的作品則具備了一些藝術效果。
“不要沾沾自喜,這根本是不公平的比賽,你的模特本身就很完美。”
他注意著她的表情,適當?shù)剡M行反擊,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自我安慰。聽到他這樣沒道理的辯解,車小瑋起先是覺得好笑,而后又覺得自卑,他不知道他的完美對她來說是一種巨大的心理壓力。她沒有駁斥他的辯解,也沒有感到生氣,因為他并無惡意,只是在維護他自己的自尊心。而且,這種維護并不過分,也符合他的個人條件。
“可以把這張照片送給我嗎?”車小瑋拿起他給她拍的照片問。
“為什么拿我的作品,要拿拿你自己的作品。”
他從她手里拿走照片,然后把她拍的照片遞給她。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反正他的行為讓她興奮。他留下了她的照片,而把他的照片給她,這樣,彼此就可以天天看到對方。是這個意思嗎?還是她想歪了,車小瑋看著手里的照片,感到心跳有點亂。
“老師同志,就算你的作品很成功,也不用看這么久吧?!彼湫χ{(diào)侃她。
“我的學生,欣賞作品等于欣賞你,不想被老師欣賞嗎?”車小瑋將照片放進自己的包里后,微笑著回應了他的調(diào)侃。
他盯著她,傲氣不改,但也顯露出因為被欣賞而感到的喜悅。然后他像是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們的身份,稱既然中介人他們都認識,身份證就不需要查看了,但最起碼的了解還是要的,不可以永遠這樣莫名其妙下去。
“何必了解呢,只是短暫的一份業(yè)余工作?!避囆‖|淡淡地回應,因為心虛,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年齡,不想破壞短暫相識的氣氛,永遠這個詞,她沒有想過。
“你真是奇怪啊,名人似的隱藏自己?!彼爸S著問,“那么,尊貴的名字可以講嗎?”
這個要求她很快滿足了他,報上自己的名字后,車小瑋也順便詢問了他的名字。他很大方也很自信地報上自己的資料,古海峰,22歲,就讀于本地的視覺藝術學院。聽到他的姓,車小瑋驚訝了,周子恒的弟弟竟然姓古。
“你姓古?”
“不用感到奇怪,周子恒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彼焖俚刈髁私獯穑缓蟠叽俚?,“你打算消遣到什么時候,別忘了你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調(diào)查家庭戶口的?!?/p>
“知道,從開門到現(xiàn)在,你一直在提醒我要做個有責任感的老師?!?/p>
“有嗎?”他裝出受冤的表情。
“沒有嗎?”她反問。
古海峰微微一笑,知趣地把話題轉(zhuǎn)到照片上。他們這樣坐著說話,找不到工作的氣氛,倒像是兩個朋友在聊天。所謂的年齡距離,仿佛根本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種距離,男女之間的界限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