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我不愿意你去。你這一次去，能定他們不在一塊呢。我看你一定又是做不到。故我十分不放心。你往往的大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專做爛好人。害了你自己身體。害了我時時著急。”①十月中，江冬秀聽胡適說他又要再回到西湖去。這次，她就表示反對了：“你說回西湖去，我勸你決定不要去，一來湖邊的濕氣太重，與你身體不能住。二來許多熟人來看你，你又不能不招呼人。故我一定不要你去。你就到索先生［索克思（George Sokolsky）］家靜養(yǎng)幾天。再上醫(yī)院，把痔割好了，再回京來。”② 

我們并不能確定江冬秀是什么時候知道實情的。一般的說法，說那是胡適回到北京以后的事情。據(jù)說他回北京以后，跟江冬秀提出離婚的要求，江冬秀一氣之下，拿起廚房的菜刀，另一說是剪刀，對胡適說：“你要離婚可以，我先把兩個兒子殺掉，我同你生的兒子不要了。”③這個傳言背后所反映的性別意識是很可玩味的。那時胡適不但有兩個兒子，而且還有一個女兒胡素斐，生于1920 年，當時三歲，于1925 年夭折。當年江冬秀拿起菜刀時只提兒子，不是不可能；畢竟一個人的性別觀是受到社會制約的。然而，如果江冬秀以殺掉孩子為要脅的時候，只提兒子卻獨漏女兒的說法，實際上是后來的傳記文學繪影繪形、無中生有所衍生出來的，其所反映出來的性別意識就更可堪玩味了。

不管這個傳言正確與否，胡適結(jié)果確實沒有和江冬秀離婚。然而，他跟曹誠英的關(guān)系仍然藕斷絲連。胡適與曹誠英的戀情，可能是他一生里感情放得最深的一次，他回到北京以后所寫的幾首情詩就是最好的明證。其中一首就是上文已經(jīng)提到的，以“自從南高峰上那夜以后”一句啟首的《暫時的安慰》。另外一首，是已經(jīng)常常為人所提起的《秘魔崖月夜》：

依舊是月圓時，依舊是空山、靜夜；我獨自踏月沈思，——

①　江冬秀致胡適，［1923 年8 月］21 日。

②　江冬秀致胡適，［1923 年10 月］13 日。

③　石原皋，《閑話胡適》，39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