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靄齡要回中國去時,慶齡仍在韋斯利安學院上學,美齡被送去和靄齡一位同學的母親一起住,方便她正常上八年級的課。在喬治亞州皮德蒙特市(Piedmont)上公立學校,對她是個大開眼界的嶄新經驗,因為她班上許多同學是成年男女,必須工作多年才積攢夠錢來上小學的高年級班。蔣夫人多年之后說:“我想,我在少女時期接觸這些人的經驗,影響到我關心沒有福分含著銀湯匙出世的人,這是我在別處沒有過的經驗。”
一九一三年,慶齡從韋斯利安學院畢業(yè),美齡轉學到馬薩諸塞州韋爾斯利學院(Wellesley College),以便靠近正在哈佛念書的哥哥宋子文。十六歲的她,個兒矮、胖嘟嘟、圓臉、相貌童氣,公認的長相“平凡”。她剪了短發(fā),劉海罩在眼前,并不漂亮。雖然她必須重念大一,宋家卻因她能進入一所一流的女子大學而引以為傲。
這位中國少女令韋爾斯利學院教授和同學覺得好玩的是一口“思嘉麗腔調”,也就是某位老師說的,“她講地道的喬治亞腔英語”。美齡從南方城市來到新英格蘭的中心,必然也感受到文化震撼。她告訴大一新生事務主任:“我估計不會在這里待太久。”但是她的英文老師途爾小姐(Miss Tuell)對她印象極好。老師說:“她比班上所有女生都能寫出更有文化、更善用成語的英文。她不必先用中文思考,再翻譯出來,她完全以英文思考。”美齡雖然機智聰明,但是在校功課并不杰出,直到高年級才達到杜蘭學者——學校學業(yè)成績最優(yōu)等——的程度。
完美主義、又有點難以親近的美齡,剛進大學時穿的是海軍裙、水手式上衣,但是在韋爾斯利的四年,服飾愈來愈趨近中國風,喜穿中國傳統(tǒng)衣服,只和中國男孩出游。她在宿舍墻上掛一把彎刀,嚇壞一名大一學生;她說,每次經過美齡房門,都會拔腿就跑。有一位老朋友回憶說:“她自有定見,絕不接受別人的判斷。她是最具獨立精神的人,人生可能向任何方向發(fā)展。”這位年輕的中國女孩或許頗有主見,但她畢竟仍來自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家。有一次學校戲劇社演出,她被派了一個小角色,哥哥子文要從哈佛過來與經辦的老師討論過后,她才可以上臺表演。另一位宿舍女傭說:“門口常有些好人家的中國男孩來探望。”她又說,美齡很擔心一回國,父母親會替她作主,安排她的婚事。根據(jù)李臺珊的說法,她和某位就讀哈佛的中國男子有過訂婚之約,但不論她有何打算,卻因回國而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