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花說賣了那塊石頭,剛好湊齊首付,并讓楊奕成給參謀。說是參謀實際是讓楊奕成給打個折,想著送套房子是不可能的,打個折是沒問題的。楊奕成滿口答應,說萬一有困難先住上,待你們手頭寬裕再說。這楊奕成還真不是頭腦發(fā)熱,是心里話,想著那塊琥珀石白白讓楊初九丟了兩百萬,心里著實過意不去,但又不能明說,若得知那塊石頭又被王道人兩百萬賣給了他,那不罵高他祖宗十八代才怪。出門時兩口子送出好遠。
回家后,楊奕成一頭鉆進書房,把兩幅字給抖了出來擺在桌上,對比之后,展紙揮筆來了個橫批:舍得。受周明遠的影響,空閑時他也在家舞文弄墨一陣,多是為上得臺面才趕鴨子上架。心不靜自難弄出什么名堂,但記性好口才好,隨手翻閱書籍資料過目不忘,聊起名家趣文信手拈來。這樣耍耍嘴皮子外人眼中也似個儒商。
見老公揮筆有模有樣,王冬梅看了“哧哧”笑,說這又是上哪兒受熏陶了,若每天能有這逸致說不定也能弄成個什么家的,至少不比周明遠差。提到周明遠自然提到那塊琥珀石,王冬梅聽了心痛得直搖頭,剛才還挨在老公身邊有說有笑,這會兒立馬回到客廳按慣例整理起老公的公文包。說是幫著整理,實際上是對賬。王冬梅是公司財務主管,公司每筆錢的用途,每張支票的去處,她一清二楚。她時常對楊奕成說的一句話是:別的我也懶得管,也管不到你,但公司的錢我必須得管。王冬梅當會計多年,處事細致把關嚴謹,聯(lián)海的賬務從沒出過差錯。王冬梅處事崇尚節(jié)儉,楊奕成待人大方舍得,為錢的事兩口子沒少打嘴巴子仗。王冬梅說,早上出去包里現(xiàn)金鼓鼓的,還揣著支票,晚上回來就空城了,別又跟我說請客吃飯,陪牌陪樂了。楊奕成如實匯報,認為這些錢都花在正道上,跑關系自要花錢。王冬梅說,你還真舍得,花兩百萬弄塊石頭,能吃還是能用?
楊奕成說,能不舍得嗎?這塊石頭與五鋪場那塊地比起來不過九牛一毛,明遠也就看上了這塊石頭,姜大師給鑒定的寶貝。姜大師還幫他算了今年的運程,說那塊琥珀是助運勢的。琥珀是老虎之魂的意思,代表吉祥如意,明遠又是屬虎的,你說我能不順水推舟嗎?
王冬梅說,現(xiàn)在的人邪門了,都信風水。是太浮躁還是沒安全感?楊奕成說,只能說現(xiàn)在的人內(nèi)心大多缺乏穩(wěn)定感,做官的求升遷,經(jīng)商的求發(fā)財,做父母的則為子女求平安。風水師就像是心理醫(yī)生,能為這些人提供心靈慰藉。
王冬梅說,既然你都清楚,何必還非要去費那個神,花那些冤枉錢?
楊奕成說,清楚要裝糊涂?,F(xiàn)在的風水師,就是官商之間的一根線,如明星沒媒體,他們紅不了是一個道理。再一個信風水的未必無知,風水師說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是上帝、佛祖還是安拉,見神便拜一拜,萬一真有用呢?
只要是涉及錢的事,王冬梅總有大篇理由,上了床還在念,當年沒錢時她還能聽老公長篇大論,現(xiàn)在有錢了盡給老公上政治課。楊奕成也習慣了任王冬梅啰嗦,說得也不是全沒理。跑一個項目,層層利益分剝,所剩還能有多少?老婆與他同甘共苦才創(chuàng)立這份家業(yè),現(xiàn)看著大把的鈔票流水似的花出去能不心疼?楊奕成處事舍得是舍得,更多的是無奈。跑一個項目,從丈量、核實、登記、審批、評估、補償、土地出讓、承包拆遷到最后建設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都需要開發(fā)商去花錢打點。不跑不送,根本辦不成事。
王冬梅啰嗦了一陣,楊奕成哪還有睡意!想著明天的飯局,那塊琥珀石送給了周明遠,再拿什么送給楊秋生呢?起身在柜里倒騰了一番,沒看得上眼的東西。最后只得把收藏的那幅《荷花》拿了出來。這不是一般的畫,是張大千的真跡,楊奕成在拍賣會上花高價得來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楊奕成現(xiàn)在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攀上楊秋生,這比什么都重要。楊秋生不僅是金鼎的老大,他背后更是人脈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