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影獨自蜷縮在地,外面明明是秋陽高照,她卻遍體生涼。
“不愧是日堯門,這活計做得漂亮!”
“哪里哪里,薛統(tǒng)領(lǐng)過譽了!”
門外唐中不知在跟誰寒暄著,月下半躺在地上,紅腫的臉已看不出她本來的相貌。
“孩子倒是好拐帶,不知這女人唐三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過來的?”
“這個容易?!碧浦械恼Z氣甚是得意,“來人,開棺!”
月下爬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去,只見偌大的院里停著一口敞口的棺材。黑面豹眼的薛統(tǒng)領(lǐng)探身看去,“這就是韓柏青的夫人?”
“正是?!碧浦械馈?/p>
娘?娘怎么在棺材里?難道……
月下心神大亂,發(fā)瘋似的拍擊房門,“娘!娘!你們這群壞人,還我娘親!還我娘親!”
她用力拍著,忽地門被人拉開,她一個不穩(wěn)撲出門外。
“死丫頭,巴掌還沒吃夠嗎?再嚷我就……”
唐十九攔在月下身前作勢抬手,只見月下眼中含恨張嘴就咬。唐十九虎口劇痛,想要甩掉這搏命的“小獸”,可不論她怎么踢踹,月下就是不松口。終于唐十九熬不住痛,運氣于掌就要痛下殺手。
這時,就見一個穿著壽衣的女子踉蹌著從棺中爬起,她好像還未完全清醒,只憑著一股勁兒手腳并用地爬到臺階上,一把抱住了還在撕咬的月下。
“十九住手!”
唐中擲出一粒石子,雖卸下了唐十九掌中的大半力道,可掌風(fēng)怎么也無法消除了。那女子咬牙受下,只低低呻吟了一聲。
月下這才恢復(fù)神志,愣愣地看著抱她的人,“娘……娘!”
蘇堇色唇邊溢出一絲鮮血,輕拍著懷中稚女。
“娘……娘……卿卿好怕,好怕娘就這么不見了,好怕……”
“卿卿乖,娘一直在這兒?!碧K堇色柔聲安慰著,見女兒臉頰紅腫,眼淚霎時難以抑制。
唐十九看著手上深深的齒印,又想上前卻被唐中攔住,“十九,莫要壞了王爺?shù)拇笫隆!碧浦须S即沖薛統(tǒng)領(lǐng)告辭,“此處不宜久留,既然貨已經(jīng)送到,我們也就告辭了?!?/p>
薛統(tǒng)領(lǐng)抱拳回禮,粗聲答道:“薛武代主上謝過三爺,謝過日堯門的各位兄弟,余下的貨款將于五日內(nèi)送到?!?/p>
唐中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撩長袍跨出門檻。眨眼的工夫,他和唐十九便已離門數(shù)丈,一青一藍兩道身影輕盈盈地飄上院墻。越墻的瞬間,唐中回頭瞥了眼身后的槐樹,冷哼一聲,“告辭,莫送。”聲音雖輕,但仿若就在耳邊,想是用了內(nèi)力傳音。說完,兩人翩然離去。
薛武向外揮了揮手,只見三個黑影從樹上躥下,剎那間就已消失不見。“日堯門果然好功夫,不愧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門派,厲害!”薛武興奮地望向遠處,鐵拳緊握。
一個瘦猴臉哈著腰靠近薛武,低聲提醒道:“薛頭兒,主上怕是等久了。”
薛武不滿地啐了一口,“奶奶的,都是白子奇那個龜兒子想出的餿主意,花了那么大工夫,弄來一個娘們和一個毛丫頭。依老子的意思,是條漢子就直接拿刀硬拼,玩什么花花腸子!”說著,不耐煩地看了看地上的母女,“都給老子站起來,快點!”
出了院落只見一條迂回的石道,沿著青灰色的墻壁,押解的士兵快速前行。月下緊握著娘親的手,兩人緊緊相依。只見中天旭日流金,艷陽之下遙立著一座城樓。樓上鐵甲林立,旌旗飄動,當(dāng)中一面龍鳳日月旗上有著一個斗大的“明”字。月下忽覺腳下一頓,只見她娘親呆呆地望著那面大旗,不再前行。
“娘?”她晃了晃娘親的手。
蘇堇色看向她,一臉慘然。
“還不跟上!”
蘇堇色突然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踉蹌了兩步,卻仍是抱著月下不肯挪動。
城樓上傳來吹角聲,薛武圓眼暴睜,拔腳急跑。待跑出幾十米,他一拍后腦,轉(zhuǎn)身命令道:“王六扛著那娘們,刀子帶著那丫頭,跟老子上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