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畫眉啼血墜寒枝(3)

月沉吟 作者:卿妃


竹韻目光微顫,好容易擠出一絲微笑,“我的傻小姐,又不是回不來了。少爺不是說了,這個宅子還留著,不賣?!?/p>

“小姐,來擦擦手?!?弄墨將銅盆放在梨木矮桌上,細心地為月下卷起衣袖,用浸濕的棉布輕輕地擦拭著她小小的手掌。半晌發(fā)覺月下的注視,這才抬起頭來,“小姐,怎么了?”

“弄墨你怎么不跟你哥哥嫂嫂一同離開?你不想他們嗎?”月下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從她眼中看出不舍。

誰知弄墨柳眉一皺,明艷的臉上染上薄怒,“誰會想他們!將軍和夫人對下人有多好,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兩位尸骨未寒,我那哥哥嫂子就拿了銀子,頭也不回地走了。這般沒有良心的人,我還跟著他們做什么?若是聽了他們的胡話,跟去了,總有一天會被那兩個沒心肝的賣給人家當小老婆!”說著,端起銅盆氣呼呼地走到門邊,一揚手潑了一地的水。

竹韻白了弄墨一眼,“你這辣子,這會兒發(fā)什么火,不都撇干凈再無關系了嗎?快去前廳看看,少爺什么時候來用飯?!?/p>

弄墨怒意未消地抬腳就走,月下也順勢跟了上去,“我也去叫哥哥?!?/p>

一路上月下時不時抬眼瞧著弄墨,見她美麗的側臉帶點兒怒氣,比天邊的晚霞還要艷麗?!芭媸莻€大美人兒?!?她討好道。

弄墨撲哧一笑,將她抱起,“小馬屁精?!?/p>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還沒入飯廳就見管家韓全和一個有些眼熟的男子立在門外。弄墨知內(nèi)有來客,忙將月下放下。

這不是九殿下身邊的人嗎?月下好奇地看他一眼,就聽廳里有人道:“門外可是韓小姐?”

月下聞言入內(nèi),只見她哥哥立著,座上正是凌翼然。

“那日送殯,殿下親自前來,月簫感激不盡?!表n月簫還未行完禮,一雙白凈的手便將他扶起。

“少將軍何須多禮?”凌翼然語氣哀痛,“乞巧節(jié)在掬月殿,看到夫人和小姐的窘境,本侯心中惴惴,隱隱不安。怎知,荊雍竟然使出這般奸計,將軍忠肝義膽,讓本侯嗟嘆不已?!?/p>

“我娘和妹妹的窘境?”

見他心生疑竇,凌翼然也不急著解釋,他細細品了口茶,道:“怎么,少將軍沒有聽說韓小姐在東宮走失一事?本侯要沒記錯,那日在宮宴上稱韓小姐是天下主母的欽天監(jiān),在一個月前已經(jīng)抄家流配了。”

韓月簫神色一凜,下意識地將懵懂的妹妹攬到身側。

凌翼然唇邊含笑,道:“不過說來幽王也真是心細,念將軍忠勇,體恤少將軍年幼,還特地讓虎嘯將軍暫代帥位,真是用心良苦??!”

這話乍聽隨意,可韓月簫一想到當日情形便怒意難止。那日送靈,只聽百姓攔道痛哭,只見富戶設棚相送,朝官中真心來祭奠的竟只有太仆寺卿洛寅。初時他只道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可到了宮中搭置的白棚,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王上默許的。

爹娘皆慘死沙場,竟換來褫奪官職的結局,這讓他怎能不恨!

“君恩似海,臣節(jié)如山。”

韓月簫回過神,只見凌翼然正站在王賜的楹聯(lián)前。若是過去,他定為此御筆驕傲,可事到如今他只覺得這兩句話扎眼得很。

凌翼然眼眸流轉,將韓月簫的神情看在眼里,“對子雖好,卻少了兩個字?!?他微微一笑,沾點兒茶水就在楹聯(lián)上信筆書來。

“君恩似海乎,臣節(jié)如山矣?!痹孪赂畹?,旋即問,“哥哥,這是什么意思?”

月簫不答,他垂著眸,身子繃得如一張弓。

凌翼然對月下諄諄善誘道:“你爹爹可是忠臣?”

“當然是!”

“那王上對你們好不好?”凌翼然傾身看著她,問道。

“卿卿!”月下剛要作答,就被自家哥哥厲聲打斷。她有些害怕地抬起頭,只見自家哥哥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位九殿下。

“殿下身在異國,行事言語可要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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