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顧宅的山路。
天空湛藍(lán),陽光照得山路熱烘烘的。
山路兩旁的翠綠枝葉亦無法遮住這火辣的太陽,路邊的小花被陽光曬得發(fā)蔫。
偶爾有私家車從路面疾駛而過。
一個背影疲倦地在山路上走著。
六年前,顧青離開,他也曾這樣無數(shù)次地走在山路上,希望能夠與顧青來個不期而遇,那時的他覺得人生于他已經(jīng)不再重要,心里甚至還想過,如果顧青遭遇不測,那他也絕對不茍活。為此,他夜夜都想夢見顧青,哪怕是夢里的她成了厲鬼向自己索命,他也甘愿與她會上一面。時間一晃,六年后,顧青重回身邊,卻與他事事分得清楚,這讓夏樹時刻感到惶恐。
剛才在銀座,見顧青又一次消失,夏樹簡直要瘋了,直到從曹淵處得知顧青與姑父在一起,他的心才一寸寸穩(wěn)妥地放回去。
陽光照得路面斑駁。
山路上的他臉色極差,汗水浸濕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額頭上的汗水滴下來,他濃密的眉及長長的睫毛上全是細(xì)密的汗珠。
奔馳車內(nèi)。
顧青驟然坐起來,“停車!”
老吳放慢車速:“怎么了小姐?”
“停車!”顧青急躁地拍著車窗,車子還沒停穩(wěn),顧青已經(jīng)打開車門跳下車。
“小心!”老吳嚇得冒出一身的冷汗,他看到顧青跑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身邊,隨即開車緩慢地跟上。
背影。
瘦弱孤單的背影。
十年前,他跟隨夏愛華初到顧家,當(dāng)晚因被夏愛華斥責(zé)罰站,那個瘦弱孤單的背影站在后院委屈地抽泣著,顧青見他哭,偷偷拿了自己珍藏的巧克力給他。
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滴,卻在一見到顧青后就露出了笑容。
這么多年過去,烙在顧青記憶深處的,關(guān)于初見夏樹,不是他那粲然一笑,而是他瘦弱孤單的背影。
她瘦長的手指放在那個孤單瘦弱的肩上。
他的身體微微一怔。
他站立著,孤單的肩開始有規(guī)則地不斷聳立。
她繞到他的面前,那張英俊的臉龐滿臉都是水,他抬頭,一行淚從他的眼眶里迅速滑落,他抬起她的手,將自己的整張臉埋進(jìn)她的手掌,她能感覺到溫?zé)岬臏I水落進(jìn)她的掌心。
夏樹的哭漸漸成了委屈的嗚咽。
山路上,綠葉下,他在她面前孤單無助地痛哭,顧青緩緩地捧起他的臉。
他委屈地哭,“青兒,你相信我,我從來也沒想過霸占不屬于我的東西,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進(jìn)入墨復(fù)集團(tuán)?!?/p>
六年未見,剛回來就拋出尖銳的劍直刺夏樹的心臟,顧青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愧疚,她看著夏樹,說:“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你有,你有懷疑我的權(quán)利和資格?!彼麣馊粲谓z。
傻瓜,給了她太多的權(quán)利與資格,不也添了她欺負(fù)他的氣焰?
顧青抬頭看他。
那張英俊的臉龐變得蒼白,他的手無力地垂下去,他虛弱地靠近顧青說:“我,我……”
“你怎么了?”顧青用力撐住他,并向司機(jī)老吳求助,“吳爸,快,夏樹你怎么了,你堅持??!吳爸!”
夏樹的身體慢慢地從顧青的懷里滑落。
老吳見狀,急忙下車,與顧青合力將夏樹扶上車。
車子疾駛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