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紀澤便如實說了他的想法，“他們兄弟已經在倫敦上了學，現(xiàn)在正努力學習英語，如果來巴黎，中斷了學習，對他們成長不利。”

誰知法蘭亭母親誤會了曾紀澤的意思，她大聲問：“為什么只讓他們學英語？難道法語比英語不好嗎，法語是世界上最嚴謹最富有音樂韻律的語言，現(xiàn)在歐洲國家的皇室和貴族都以講法語為榮，世界上有幾十個國家的人民在講法語。如果您的孩子們來巴黎我可以教他們法語。”法蘭亭母親退休前曾當過二十多年的法語教師，她最后這一句話看來并不是隨便說的。

曾紀澤暗想這位夫人誤解了他的話。他絕沒有重英語輕法語的意思。他知道英法兩國雖是近鄰，歷史上聯(lián)盟的時期多于對抗的時期，但兩國百姓相互都有一種不服氣的民族情緒。這從他的兩個洋翻譯馬清臣和法蘭亭經常發(fā)生一些小爭執(zhí)可以看出來。如何向她解釋呢？他略一思忖，說：

“夫人的盛情和美意紀澤十分感謝，我相信我們的孩子如果由您教導的話一定會有更大的長進……”

法蘭亭母親聽到這兒以為曾紀澤同意了她的建議，雙手一拍，高興地說：

“太好了！既然侯爵答應了，我想夫人更不會有異議，可否明天就把他們兄弟接到巴黎？”

曾紀澤愣住了。暗想：“好一個性急的熱心腸的夫人，怎么回答能讓她理解我的意思，而又不傷害她的感情呢？”

正在他為難之際，法蘭亭給他解了圍。他對母親說：

“媽媽，侯爺?shù)脑掃€沒講完。我理解他的意思是，英語和法語對于他的孩子們同樣重要，都要學好?？墒撬麄冃值墁F(xiàn)在既然已經先學了英語，就要打好基礎，然后再學法語。孩子還小，不可能同時學兩門外語。否則，什么也學不好。中國人有句俗話：飯要一點一點地吃，一口不能吃個大胖子。”

法蘭亭一邊說，一邊用雙手比畫著，把他母親和夫人、妹妹全逗笑了。

“侯爵，蘭亭說的是您的想法嗎？“

“是的，夫人。我考慮既然他們兄弟已經在學英語，就先把基礎打好，到一定時候再到巴黎學法語。那時一定叫他們拜您為師。”

法蘭亭母親高興地說：“一言為定？”

曾紀澤輕輕拍了一下沙發(fā)扶手，微笑著說：“一言為定。”

這時，駐法國使館參贊劉玉祥進來，在曾紀澤耳旁低語了一句：“侯爺，總署有急電。”

“翻譯出來了嗎？”

“已經譯好，請侯爺?shù)阶g電室去看。”

“你去稍等，我馬上就來。”

劉玉祥走后，曾紀澤對法蘭亭和他母親、夫人與妹妹說：“實在對不起，國內來了急電，我只好先去處理一下。這里，就由夫人先陪陪你們，好嗎？”

法蘭亭說：“侯爺不必客氣。這里有我當翻譯，氣氛會很融洽的。”然后他把侯爺?shù)囊馑挤o母親聽。

法蘭亭母親豁達而風趣地說：“我們法國人講究客隨主便，曾侯爺既有公務，就請自便。我們跟您夫人聊天更自由些，閣下在場，我們女人交談太受拘束了。”

曾夫人也附和著說：“可不是，我們在一起嘮嘮家常，用不著你再摻和啦！”

曾紀澤笑笑站起身，“既如此，就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