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熱浪襲來,崔鐵軍攏了攏頭發(fā),整了整警服,一邊走一邊說:“我說老郭啊,你是不知道,這孫子外號叫范大傻子,是個‘文瘋子’,以前是二機廠的,二十年前跟著二冬子那幫流氓混過兩年,沒落著好,媳婦讓車撞了之后,腦子就出了問題,一直以為二冬子還在號兒里,總想賣點家當(dāng)撈他出來。這種人啊,咱就不能搭理,就跟小孩哭鬧一樣,你越勸他就越來勁……”崔鐵軍和郭副局長在三十多年前就在一起警訓(xùn),當(dāng)著別人面叫郭副局長的官稱,獨處就隨意下來。
“那按你的意思呢?就讓他在這兒鬧?不管他?那老百姓怎么看咱們?怎么看警察?”郭副局長轉(zhuǎn)眼看著他。
“我也沒說不管啊,這不得晾晾再管嗎?等他鬧沒勁兒了,上去說幾句就完。哎……你別露面啊,他要知道局長來了,更來勁了?!贝掼F軍嘆了口氣。
跪在門口范大傻子看到崔鐵軍,立馬打雞血似的站了起來,眼睛里放出針尖似的光芒。
“政府,政府!我就找你!”
崔鐵軍一看,苦笑著走了過去。
“怎么茬兒啊,老范,還是為的那把寶刀啊?”崔鐵軍指了指范大傻子手里的“兵器”,故意放大聲音問。
“哎!不是寶刀,您這怎么聽的???是九龍寶劍,九龍寶劍!”范大傻子說。
“什么?什么劍?”崔鐵軍裝沒聽見。
“九龍寶劍!乾隆爺?shù)木琵垖殑Γ 狈洞笊底訋缀鹾傲顺鰜怼?/p>
“我耳背……”崔鐵軍指了指自己耳朵,說著把手中的電喇叭遞了過去,“拿這個說,聽得清楚。九龍寶劍?什么來頭???”他問。
“哎!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記不住??!”范大傻子頓足捶胸,他拿起電喇叭,神經(jīng)質(zhì)地大聲說,“九龍寶劍是乾隆爺生前的防身寶器,乾隆爺死后就陪葬于河北清東陵,但軍閥孫殿英將其從墓中盜出,欲發(fā)不義之財,但迫于壓力,將此劍交給特務(wù)頭子戴笠欲呈給蔣介石,但不料卻落入間諜川島芳子之手……”范大傻子拿著喇叭,有板有眼地在市局門前說起了評書,圍觀的群眾一聽都笑了起來,才意識到這位爺不是有冤屈到公安局上訪,而純屬是腦子有病。
看火候到了,崔鐵軍一把從范大傻子手中搶過喇叭,大聲對圍觀的群眾說:“各位散了吧,聽評書回家聽去,單田芳比他說得精彩?!?/p>
這話一出,人們嬉笑著散去,但范大傻子卻不干了:“哎,你干嗎啊,我還沒說完呢!”
“說什么啊,我不上次告訴你了嗎?我們公安局不管這文物的事兒,要去你得去文物局?!贝掼F軍說。
“我就是從文物局來的,是他們讓我找公安局。有困難找警察,我有困難了,你們得管!”范大傻子竟然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