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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19日—25日去了三峽,先到重慶,長途車至萬州,快船到奉節(jié),長途車至巫溪,包船順小三峽直達巫山,再船到三峽大壩,后乘車到宜昌,飛回北京。
我想在奉節(jié)或巫山的老縣城請12個僅穿內(nèi)褲的民工打牌,我將2.6米×10米的畫布鋪在地上直接寫生,他們的身后是壯闊的夔門,或長江大山。淡勃與我同行感想頗深,因賈樟柯的德方投資有問題,淡勃想投此片,他的原話是讓兩個現(xiàn)實主義大師做一件作品。——偉大的投資人,他真是有希望成為最好的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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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9. 6
赴三峽奉節(jié)寫生計劃已經(jīng)實施。賈樟柯已在奉節(jié)一帶寫劇本,明天,9月7日我將直赴宜昌,快船逆流而上,奉節(jié)與賈會合,7月10日吉日開機。
此前有些周折,賈導故事片欲望甚強,編織情節(jié)較多;我與淡勃堅持此片應回到原點,即以此作品出發(fā),再發(fā)展他的故事片情節(jié)。我不能作為此片演員形式出現(xiàn)。強化我與賈導的平行視角關注三峽,我有我的平面化視角,他有他的故事片延深。
目前已基本達成共識。
宜昌,和平假日。8日中午10:30到,12:30有船。
2005. 9. 10
昨天在宜昌開往奉節(jié)的飛船上,看著已經(jīng)走過五六次的長江水,嘴上起了大皰,前面還有很多辣的食物等著我,閉上眼,有點煩。嘴上的皰還在膨脹,到了奉節(jié),穿過一片豬圈味的垃圾老縣城到了寶塔坪夔門大酒店。放下行李,打過招呼,又去老縣城準備畫畫的將要拆掉的樓房頂平臺上。巨大的畫框(260×200 cm)5個,14塊大的膠合板,5個巨大的畫架,一個雙人大床墊,還有些剩余雜木料,滿滿兩大卡車。所有東西根本無法通過窄窄的樓道運上去,只能拆了或用繩子吊上去。樓也都是電線,每吊一個大件提心吊膽。天黑了,沒吊完,快九點了,吊齊了。我很累,因嘴上皰有些發(fā)燒?;貋聿莶莩渣c,看了賈的前半部劇本。心煩意亂,狠狠地睡了。
早晨,10 點起床,心有平緩,嘴皰結痂,吃了雞蛋面,喝了茶,再看劇本,心情好多了,只要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昨夜,沒有劇組和楊旭、彭暉以及5個“棒棒”賣力,畫框等大什件根本無法想象能運上樓頂,在此深謝。搬完東西,9點,餓、累,又去下面一“棒棒”們住處,挑選一下,準備畫他們,這些“棒棒”太老了,50歲左右,面帶抱怨,心有恨意。我想還是找回上次我來遇到的那些“棒棒”畫吧,那些人是拆大樓的大工人,身體和心胸大些,我喜歡那些人。)
下午去了上個月我曾去過的老城拆遷廢墟,那些曾讓我拍照的工人們住的房子已經(jīng)成為瓦礫,人去樓空,鄢雨去馬路對過問個究竟。我正惆悵間,“在這兒呢。”鄢雨喊我。真的,老天爺,他們還在,只是搬到馬路對過臨時還沒拆的破房子里。他們個個都在,我真是想他們了,好像都瘦了,是不是拆底下的醫(yī)院染了什么???我給他們照片,圍過來搶看,個個高興,我也高興。約好明天下午2:30開始畫他們。
傍晚,飯前,賈導拿來全劇本,他們熬夜,也讓我和淡勃苦等的全劇本。覺得是一部很完整的劇情片,我的出現(xiàn)是以紀錄片角度切入劇情。我與淡勃通了電話,決定放棄故事片,請賈導放手去干,我們要紀錄片就行,因為我們不希望如此大規(guī)模的藝術行動被導演當做他電影的一小部分素材。投資仍按原計劃照付,只是要求把我從故事片中徹底摘除,只在紀錄片中出現(xiàn)。